第10章 细照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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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止罹还在病中,思绪有些凝滞,听见应答,怔了一瞬才反应过来,他提着力气,披了外衫,回道:“门没锁,不渡进来吧。”
滕云越推开院门,刚踏进去,便嗅到了药味,眉心折痕更深,快步走进去,推开房门,便看见沈止罹烧红了眼眶,眼眸也泛上水色,原本水红的唇起了皮,憔悴极了。
沈止罹靠在床头,浑身虚软,高烧让他连身子都撑不住,昏昏沉沉往下倒。
滕云越快步奔过去,将摇摇欲坠的沈止罹扶着,将枕头塞在沈止罹腰下,又把被子细细给沈止罹掖好。
沈止罹喘着气,连呼吸都费力,虚软搭在滕云越胳膊上的手打着颤,任由滕云越动作。
滕云越做完这一系列,才坐在床边轻声问道:“如止,你怎么样?”
沈止罹听着这声如止,心下厌恶,忍着呕意,哑声道:“唤我止罹,如止这个名字,太恶心了。”
滕云越心内焦躁,如止都这样了,还在纠结名字这回事,听见如止厌恶,忙顺了意:“是我不好,止罹,你怎么病成这样了,可有喝药?”
沈止罹靠在床头,微微阖眸,声音虚弱:“那药苦极了,也没有用,便不喝了。”
滕云越急的打转,往日活泼的少年现在病的起不来身,身边也没人照应,连药也不喝,他又气又急,声音也提高些许:“这怎么可以,不喝药身子怎么扛得住?”
他又将被子往靠坐着的沈止罹身上围了围,不让一丝冷风窜进去,站起身顺着渐浓的药味,找到煎药的小炉,小炉早已熄灭,旁边散落着药渣,滕云越伸手触了触药罐,早已冰凉,里面的药液几乎要结冰。
滕云越沉了脸,来不及将火升起,端起药罐掐了诀,不消片刻,药液咕嘟咕嘟冒泡,浓重的药味顺着雾气扑面而来,滕云越面色不变,找了瓷碗,施了清洁术才将滚烫药液倒进去,连手上烫了几个水泡也顾不上。
沈止罹坐在床头,脑子昏昏沉沉,顾不上屋内传来的细微动静就要昏睡过去,昏沉间,滕云越端了药碗走进来,沈止罹嗅着药味,本就昏沉的脑袋更是沉重地抬不起来。
滕云越坐在床边,将药凉了凉,声音放的更加软:“止罹,药好了,先喝药吧。”
沈止罹闭着眼,唇抿的紧紧的,也不答话。
滕云越急了,捧着药碗哄道:“我备了糖,喝完就吃糖,不苦的。”
沈止罹病的厉害,人也娇气些,滕云越哄了三道,他才侧过脸,就着滕云越的手将药喝了。
见沈止罹喝了药,滕云越眉头稍松,取了松子糖塞进沈止罹嘴里,才将药碗放下,扶着沈止罹躺下,哄着他睡一觉。
沈止罹就着嘴里的松子糖,渐渐睡沉了,滕云越听着沈止罹均匀的呼吸声,呼了口气,将药碗收拾干净,在小院里转了转,将缺胳膊少腿的桌椅都修好了。
怕沈止罹醒了饿,给小院设了阵法,自己出去买了好消化的饭食回来,温在桌上,又给小院添置了不少东西,四下转了转,自觉没有漏下什么东西,这才心满意足地坐在桌边等着沈止罹睡醒。
日头西斜,端坐椅上的滕云越听见床上传来闷咳,瞬间站起身奔过去,拍抚着沈止罹胸口,探了探沈止罹额前,温度降下些许,心头稍松。
沈止罹闷闷咳了一阵,喉间也升起血腥气,他硬生生忍下去,这才睁开眼,看见轻柔拍抚他的滕云越,昏暗天光下,滕云越冷硬的脸上也添了一抹柔和。
见沈止罹睁了眼,滕云越收回手,将沈止罹扶起来,问道:“饿了吗?我备了粥,现下正温着,可要用?”
沈止罹顺着他的力道坐起,许久未进食的胃部蠕动,沈止罹点了点头,对着给他披大氅的滕云越道:“麻烦不渡了。”
滕云越不赞同道:“这有什么麻烦的,要不是你,我如今能不能好好地站在这都未可知。”
滕云越身量颀长,站在他草草租下的小院里,竟有种蓬荜生辉之感,沈止罹想到这,脸上挂了笑,拥着被子看着滕云越转身去取粥。
喝了药的沈止罹有了好转,靠着床头捧着温热的粥碗,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粥。
滕云越坐在床沿,看见沈止罹伤痕累累的指尖,蹙眉问道:“多日未见,止罹手上怎的添了这么多伤?”
沈止罹垂眸瞟了一眼结了薄痂的指尖,兴致缺缺:“家传刻木手艺,近日身体欠佳,手上没力气,才伤了。”
滕云越见沈止罹不愿多谈,点点头收了话头,又问道:“我原是去平镇寻你的,到了才知道你来了任城,可是出了事?”
沈止罹面上显现痛色,声音低低的:“家父亡故,不愿留在那伤心地。”
滕云越露出愧色,张张唇,有心安慰,奈何嘴笨说不出漂亮话,见沈止罹胃口不佳,粥碗浅浅消下去一层,便放了瓷勺,不愿再喝,忍不住劝道:“再多喝些吧,你正在病中,食少了更不好恢复。”
沈止罹又拿起勺子,勉强吃了三四口,便抿着唇不肯吃了,滕云越也不强求,将粥碗拿走,翻手取出化玉膏,将沈止罹的千疮百孔的手拿过来,指尖沾上莹润膏体,细细抹上。
化玉膏浅淡的香气蔓延开来,沈止罹垂眸看着给他细致上药的滕云越,唇瓣动了动,指尖的刺痛渐渐消弭,恢复如初,便抿唇侧过头,安静让滕云越帮着上药。
看着拢在掌心里的指尖恢复光洁细腻,滕云越松了口气,将剩下的化玉膏放在床头,细细叮嘱:“以后手上再伤了就用这个药膏,少受些罪。”
沈止罹转过头,应下了,滕云越将被子给沈止罹围了围,声音柔和:“还剩一帖药,我给你煎了,若明天再没有好转,我给你请大夫来看看。”
想起让自己生无可恋的苦药,沈止罹蹙起眉心,心内郁郁,又不好推拒不渡好意,只能点点头,看着滕云越步履轻快地出去煎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