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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夜，

老山村家家户户点亮了灯火，一盏盏明黄的灯笼照亮了街道。

还没走近百草堂，张扬远远便瞧见一道眼熟的身影从百草堂中被推了出来。

那是很久不见的张威。

他身上的衣服破旧，头发乱糟糟的，像是很多天都没洗漱整理。从衣袖间探出来的手臂上，是青一块紫一块的淤血伤痕。

按照常理，武者修到了通脉，气血游走周身，便很难在身上留下淤血之类的伤势。除非是损到了筋脉，气血不通才会难以痊愈。

张扬顿时了然，这家伙又是从骰子巷里被扔出来了。

只有债台高筑又赌性成瘾的老赖，才会被骰子巷的打手用重手法赶出来。

张威被人推出大门，竟然踉踉跄跄差点跌倒，却是连重心也难以保持，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然后开始声泪俱下：“行行好吧大夫，行行好吧小川，这绝对是我最后一次赊账。等赚到了钱我第一时间就来还清。”

“呸，你个赌鬼哪次不是这么说！”

一声怒斥，张小川来到门前，两手叉腰，丝毫不为张威的哭诉所动，因为他知道自己根本没有用力，是张威自己跌倒的。

“你就欺师傅心善，来了几次都是白白看病拿药，一次诊金都没付过！”

“纪大师高风亮节，有悬壶济世之心，你们总不能见死不救啊。”张威大声哭诉，仿佛要让内堂的纪东来也听到。

“嘿，你还要抹黑我师傅！”张小川怒不可遏地戟指，正要把张威赶得更远，却见到街边来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张扬？”

张小川和张威同时认出了来人。

张扬目不斜视，略过了地上的张威，来到门前说道：“抱歉，我来晚了，能否通报......”

张小川叉开两腿，挡住大门：“张扬，药堂早已打烊关门，你今天误了时辰，不可能给你进去。”

话音落下，张扬还没有回答，百草堂内却传出一声回应：“小川，让他进来。”

“好的师傅。”张小川回头一瞥，看见纪东来从内堂走了出来，立刻低下头去，让开了大门。

张扬略带愧色，向张小川低声抱歉，跨过门槛与他擦肩而过。

张小川等他走后，便要关上大门，却看到纪东来跑来一剂瓷瓶：“小川，天色不早了，你也先回家吧，晚上不用留下来照顾我。这瓶回气丹就交给门外的病人。”

张小川接住瓷瓶，神情却是一怔。

眼看纪东来把张扬带进了内室，又破天荒地把自己赶回家，一种名为嫉妒的情绪再也压制不住，像一条毒蛇啃噬着他的内心。

但他不敢违背纪东来的旨意，只是深深地望着张扬背影，慢慢倒退出了药堂，关上了大门。

屋檐下，张小川的神情埋在灯笼的阴影里。

他转过身来，看见目瞪口呆的张威，把药瓶丢了过去。

“你也认识张扬？”

张威忙不迭地接过药瓶，脸上裂开了笑：“当然，我是他哥。要不是这小子抢了我爹娘留下的房子，我也不会沦落至此，连药钱都付不上。”

“哦？张扬这么心狠？”张小川面沉如水。

张威听出了学徒对张扬的厌恶，神情立时就激动起来，连忙起身试图勾肩搭背拉近关系，却被张小川一个眼神止住了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