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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光对我一五一十地讲了自己的血泪家史，是我没想到的。

他的块头其实跟我差不多，说到激愤处，他会把两只手的指头岔开，插入头发，死命地往下薅。

如果不是恨到了骨髓里，这是很难想像之事。

有时候真能薅下大把头发来，他愣了一会儿，又接着说。

他跟我说了下面这些话——

我的祖父是先吴王诸樊。

吴王诸樊也是吴王的亲祖父。

吴国原来并不成气候，后来的基业就是在诸樊手里打下的。

诸樊王有三个弟弟，大阿弟叫余祭，二阿弟叫夷昧，最小的阿弟叫季子札。

在诸兄弟当中，余祭排行老二，老大为国王，军国大事占去了他大部分时间，没精力顾家，余祭就暂时扮演家中老大的角色。

三兄弟中，余祭的贡献最多。

没有余祭，他下面的两个兄弟当时活下来都很困难。

当时，他们的父母还在，但年迈多病。

诸樊没有把三个弟弟都带在身边，就是为了让他们替他照料父母。

“我不在家，家里的事情就有劳你们三位了。”

“大兄莫挂牵，家里的事情有我们。”

代表三兄弟说话的，一般都是余祭。

那时他们还小，和父母住在一起，依靠父母养活。

父母忙碌起来，他们也会帮着搭把手。

余祭经常会跟着父亲下田种地，夷昧和季子札都是在家里帮母亲干些家务。

虽然诸樊经常给家里留下一些钱，但总不够用，父母年纪越来越大，开始经常生病，夷昧和季子札的身体也不太好，找郎中看病花去了很多钱。

诸樊带兵打仗，追随他的人越来越多，家中父母和几个弟弟根本顾不上。

有时候，天一亮，天井里会突然冒出几袋米、几块肉，那都是诸樊派手下送来的，等不到天亮，都是趁夜色悄悄扔进来。

父亲母亲去世，他也没能回来。

父亲临终留下一个锦囊。

他说：“等你们四兄弟团聚之日，把这个送给他，到时候让他一个人看，不要有第二个人在场。”

又说：“这个锦囊你一个人保管。”

战场上杀敌无算，那些被杀死的敌人也有家人，有的就会要报仇，这对象就会选择余祭三兄弟。

诸樊会功夫，以前诸樊没有带兵的时候，经常会在家中天井里练武，余祭记住了不少拳式。

后来他根据记忆居然也练了一身武艺，还教会了两个弟弟。

白天时间仇人不敢寻衅，就晚上来。

余祭为了让两个弟弟把觉睡足，都是一个人扛起了值夜的任务。

“就是这家了。”

“现在这个时间，他们肯定睡得跟死猪一样。”

“那就让他们变成真正的死猪，把他们都杀死。”

这是仇人们的悄悄话，但都被值夜的余祭听了去。

如果打起来，必定会死人，人死在自己家里总是不吉利的。

“进来吧，兄弟们，你们最好一起进来，免得一个个送死太麻烦。”

“啊，不好，有人，他们没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