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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收回之前的话，”维克缇斯有气无力地苦笑，“你确实没必要在我们面前谦虚。”他唾出一口血沫，竭力站直了身体，将加尔维也拉了起来。仅仅只是看着那背影，他们似乎就得到了某些力量，“我们也不能倒在这里。”

“……”

赫尔莫不说话，在战斗中不能分心。

以一人之力守着巷口长达十几分钟、接连斩杀了四十多头虚空猎食者，饶是他那般非人的体力也会在这看不到头的战斗中感到有些力不从心。

「我不能死在这里。」

没有人会想就这样死在一场出乎意外的战斗里，他也不例外。他的盾已经被打得坑坑洼洼、残破不堪，反击的意志却有增无减。

「我不会死在这里。」

他咬着牙，长剑一次又一次出击，血和汗粘满剑柄，然剑锋依旧锋利。

「我要做的事情……要比这伟大得多。我怎么能死在这里？」

忽视外界的一切，只为活下去而战斗。以最冷静的目光观察，以最愤怒的情绪挥剑。

剑身划过血肉的手感，如同游鱼穿梭于水中。金属与骨头在邪魔体内摩擦的响动，传出体外时已几乎不可被听闻。长发与长袍在风中舞动，剑与盾则是舞者手中的乐器。他是寂静的表演家，忍着喉咙里的腥甜，在风雪飘零中诠释战斗的真意。

防具猛力撞击在敌人面门，用最凶猛的方式保护自身。长剑一闪而过，没有将敌人斩首，却恰好划过其瞳孔。浊血从眼中流出，敌人陷入黑暗，痛苦地乱抓乱挠，转眼便被其他邪魔踩在脚下。手肘和膝盖都是武器，哪怕是他自己的颅骨也能和邪魔们碰一碰。残肢、血液，四处飞舞，恶臭、血腥，不值一提，哀嚎、挑衅，震耳欲聋。

混乱，群魔乱舞的场面。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敌人在张牙舞爪，渴求他的灵魂。呼吸越来越粗重，局势越来越艰难，举盾的左肩好像有些脱臼了，手腕酸痛难耐，每次格挡都必然伴随着关节的悲鸣。一剑再难以斩首，自己身上的伤痕反倒越来越多。独虎难挡群豺，浪潮一波又一波冲击着他，逼得他只能后退，一点一点被蚕食着小巷的空间，他的生存空间。

「你顶不住的！」洛特焦急地狂喊，「只要你跟它们交战，它们就会被这场战斗吸引得越来越多！」

「……还不行。」

「别不说话，回答我啊！在这种时候还不用真正力量，那你要到什么时候用！」洛特心急如焚地狂吼，他此时只恨自己对这具躯体还没有足够的掌控力，「你以为我会害你吗？别忘了，你要是死了，我也得死！」

「……你不会死的，」赫尔莫疲倦地说，奋力用盾牌边缘打碎面前魅惑者的下巴，「因为我不会死。」

「你凭什么敢这么说？」

「……」

赫尔莫不作回答，任由洛特继续狂吼。

「我一直在被监视吧……」

他想起数天前那种被窥视的感觉，那种令人不快的感觉。

「监视我的人，会是谁呢？是我的敌人？还是什么可疑人物？或者说……本地的教会高层，乃至总主教？」

「这里的总主教，会是哪条序列呢？信者？厌恶者？公义人？还是占卜家？」

「我该赌一赌吗？赌这不是你所策划的事？赌不论你这监视我的人是谁都不会让我死在这里？赌你有如此安排命运的能力？」

「这实在是……」

他用剑柄狠狠敲爆面前那头魅惑者的头，手腕一转便用这剑锋再削掉另一头欺骗者的半边脑袋。浑浊的血液混着脑浆溅到他嘴里，转瞬便被他吐了出来，「太过冒险了。」

不知为何，从开完枪之后，他就总是在抽空观察维克缇斯和加尔维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