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记住【3q中文网 Www。3qdu。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后天启纪元24年1月27日 05：49

深水城外/乡间别墅

希尔德·托勒/提撒·拉斯莫

希尔德走下汽车，瞬间就跟带着腥味的海风撞了个满怀。他当然知道这是个错觉，这里虽然已经出了深水城，但离马菲亚海岸还差了一两百公里。他极目远眺地平线上那道熹微的晨光，想象着它在大海上，往翻腾的海浪上洒满碎银的场面。

“你见过海吗，提撒？”他问道。

“没有。”提撒顺着希尔德的目光看去，“我见过湖……很大的湖。”

希尔德露出一个不置可否的微笑，摇摇头，关上了车门。他这才发现，自己刚才下意识用的是左手的义肢，已经由提撒的朋友调试过，现在基本能满足抓握大件东西的需求了。

“你的朋友，也是清道夫吗？”

“清道夫的朋友只有清道夫。”

“这么晚去打扰他，他有意见吗？”

“没有。现在这个时候就是清道夫的工时。”提撒耸耸肩，“就算差如深水的治安，也没几个疯子敢大白天杀人。”

“这次是什么？”

“那个。”提撒指向道路尽头的一间两层小别墅，正对着他们的那面一片漆黑，窗帘紧闭，像鬼屋一样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一个老头，拆信刀刺穿劲动脉而死的。死在浴缸里，刀还没拔出来，出血量不多，熟人作案不用额外清理指纹，拿来给你这种菜鸟练练手最好不过了。”

“谁杀的他？”希尔德好奇地问道。

“不知道，也没必要知道。”

“那要伪装成什么样的自杀？割腕？上吊？好像都不大合……”

“不伪装。委托人没有要求。”

“可能只是太紧张忘了，要是他被抓了怎么办？”

“那本就是他应当担负的责任。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提撒猛地关上门，果断地杜绝了他的一切好奇心，背上背包，朝他甩甩头，“走了。”

别墅的门虚掩着，两人在院子里就戴好了手套、口罩、雨鞋、帽子等保护措施，互相确认准备完毕以后才由提撒打头阵，推开门进入别墅。

“什么都不要碰。”提撒转过头，提醒道。

“我知道。”

为了避免留下不必要的痕迹，两人径直走向一层的浴室，一路上都避免了与别墅里物件和家具的接触。希尔德好奇地张望着，看到别墅里挂着不少字画，桌子柜子上都摆放着看上去价值不菲的文玩，推测这间别墅的主人是个热爱艺术的人。

“提撒，你看这个。”希尔德指向柜子上的一个小泥人，精瘦的身躯支撑着夸张的大头，显得十分荒唐。

“不许碰。”

“……我知道。我只是想说，还是提撒你刻的好看多了。”

“少拍马屁。”提撒嘴上这么说，语气里却有点小自豪。

两人很快就到了浴室的门口，提撒推开卧室，挥手驱散几只捷足先登的苍蝇，让出门口，使希尔德能够看见室内。房间最内侧的浴缸里静静地躺着老人的遗体，除去领口的殷红血迹，身上的格子衬衫还称得上整洁。他头发花白，双眼紧闭，似乎是在皱眉，要不是脖子上那把珍珠手柄的典雅拆信刀，任何人都会觉得他只是睡着了。

“第一次见死人，不惊讶吗？”提撒把一个黑色的空气净化器放到抽屉上，转过头，注视着正摆弄裹尸袋的希尔德。

“什么？”希尔德抬起头，看看提撒，又看看老人，然后又低下了头，“没什么。在卢瑞恩，我见过很多失败的实验体……我自己也差点变成那个样子。”希尔德把义肢抬到眼前，握拳，再松开，再握拳，“这一整只左臂，全都腐烂成了骨刃。”

“所以他们才会切掉你的左手？我还以为是他们的什么恶趣味。”

“算吗？我不知道。他们为了测试我的耐受力，没有打麻药。”

提撒沉默了，驻足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还是帮着希尔德把尸体挪入裹尸袋。

看着浴缸底部的那摊血迹，提撒却把手背到身后，摆明了是想全部交给希尔德，自己只作指导，后者也并无怨言，而是很快就进入了状态，按照提撒教导的那样，先判断血液凝固程度，再确定凝血剂用量，然后是刷子、强酸、清新剂……

提撒站在一旁，满意地看着这一切，好几次想要出声指导，却找不出可以挑毛病的地方。希尔德单膝跪地的忙碌身影，几乎让他想起了自己跟着师傅入行的样子，不，甚至要比他更好。他第一次实地可是手忙脚乱，最后还得师傅出面救场。

想到这里，他不禁笑出声，却在声音扩散之前捂住了嘴。

那么，是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