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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我转身准备离开时，背后响起一声‘谢谢’。我回头，嫂子看着我，满脸真诚地再次对我说了声‘谢谢’。

看着他满身是血地等待救护车时我没哭，看着他被推进手术室时我也没有哭，但是这声谢谢却让我泪流满面……

“对不起……”我想道歉的，倒灌的泪水却堵满了嗓子，剩下的只是汹涌而出的泪水。

“没事儿……没事儿……小吴，要不是你，我就看不到老郭了。嫂子得谢谢你……”

两个泪水泛滥的女人互相擦着眼泪，越擦越多……

还好这次郭哥挺住了，如果……我不敢去想如果……我不知道我还能不能承受失去。

如果哪一天我还是要必须去面对失去，我希望离开的那个人是我。

鲜花、水果、慰问、领导……当这些关键词叠加在一起的时候，病房内便无安宁。

我独自在医院外面等待副所出来，身上的血迹和脏污引得路人的注目，好奇又惧怕。他们小心翼翼地看着我，不敢靠近，又不甘心离开，远远地围观着，讨论着，一如那天的样子。

不同的是，那天的我哭得撕心裂肺，现在的我沉默不语。

“我送你回家吧，有什么事儿明天再说。”

我从那些围观者的表情和不自然地躲闪动作便推测出他们出来了。

“没事儿，先回所里吧。”

我这样回答着，并不是我有多么敬业或是有什么高尚的理由。而是‘家’这个词，在我的字典里早就不存在了。

于我而言那只是个出租屋，若是现在这个状态的我进去了，顶多凑成个‘囚’字，算不上什么安慰。还不如在所里待着，至少多些人气儿。

回去的时候，天已擦黑，远近都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灰青，很不讨喜。早一刻，亮可视物，晚一刻，灯火辉煌，唯有此刻，不明不暗，不阴不阳，目不能视，六感不清。

“吴戈，没事儿吧。来，把这些都带上，放在宿舍里，等回头我让老婆子给里做点香囊带身上。辟邪、去晦的，管用。”

门卫大爷来回在门口踱着步，看见我下车马上迎了过来。

“好的，谢谢您。”

我被他突如其来的热情惊到，表情还是木木的。

“吴戈！你是最棒的！加油！”

不知道是哪个新来的民警喊了一声，所里爆发一阵掌声和加油声。

这场面，我没经历过，亦不知如何向你们讲述。可能只明亲身经历过生死的人才会体会一二。

回到宿舍后好久，我都觉得胸腔内烧着一团火，眼泪不要钱似的往外流。

“吴戈，我给你带了些水果。你一会儿吃点，补充补充营养。”

“吓着了吧？别哭了，来给你点纸巾。姐的家就在永宁，你要是害怕，可以到我家里去住，正好给我做个伴儿。”

来的人是大家口中最不讨喜的大姐，我没想到她也会来，一时间来不及收回眼泪。

“行啦。姐都知道，你不用说什么。我把门给你带上，你好好休息。”

曲终人未散，窗外的灯火，屋内的瓜果，让我第一次对这个世界有了真实感，第一次觉得自己是生活在这个世界的真实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