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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生命，绝不能败给无趣的婚姻

周末的下午，学校里没有安排开全体教职工大会，只是分教研组开会。史地音美教研组是个复合型的教研组，各小学科的教师都很少，只好聚合在一起开展活动。但是各学科之间又很少有共性问题可以研究，教研活动往往只简单地说几句，也就结束了。

几位音乐老师一起回到音乐办公室，同行们收拾了，赶紧回家去了。只一会儿，办公室里，就只剩下胥莉娜老师一个人了，周围鸦雀无声，一片寂静。

周赟在出版社里，总是很忙，下班时间没有一个准点，即使到点了，也还可能要加班。因此每天，胥莉娜老师下班后，并不指望他会开车来接，都是自己先去找一家饮食店，吃了晚餐再回家。现在，离开吃晚餐时间还早，也实在没有去逛街的意愿。于是，胥莉娜老师就去音乐室，准备弹弹琴，消磨一些时间。

音乐老师的备课，重要的是理解把握音乐素材的精神内涵，和对青少年学生陶冶教育的意义。这就不但要阅读相关资料，还要通过弹奏演唱来获得亲身的感受。她把下一教学单元的乐曲都弹奏了一遍。

上街找饭店还太早，她合上了琴盖，点开了手机，看看有什么有趣的帖子。

人往往会对与自己有关联的事情最感兴趣。不知是什么缘故，觉得最近，网上有不少关于丁克的帖子，比如已经读过的：《古稀之年的初代丁克活一天开心一天》、《如果有机会重来，绝不选择丁克》、《他们无儿无女，活得开心，后事早已经想好》……

这会儿，她读到的是新的帖子：《人到中年，说好丁克的老公却突然反悔了》。这个帖子中的女主人公名字叫俪妹妹，遭遇到了遗弃的不幸。她心里很为女主人公难过。

可是，读着，读着，突然间觉得：故事里的女主人公俪妹妹的经历，怎么会和嗲妹妹的几乎一样，老公也有“花花公子”的诨号，连老公家的公司名称的谐音也一样，只差后面遗弃的情节了，“怎么回事啊？”下意识地，胥莉娜老师产生了联想。

“叮铃铃。”手机的彩铃声响了。胥莉娜老师看见是嗲妹妹的来电，就点开了。可是电话的那一头寂静无声，忙问：“喂，喂，是嗲妹妹吗？”

还是寂静无声。

“喂，你是嗲妹妹吗？你说话呀！”胥莉娜老师十分焦急。

好一会，电话那一头传来了声音：“胥莉娜，我们来生再见吧！”

“喂，嗲妹妹，你遇到什么事情啦？你不能想不开啊！”

电话那一头又是寂静，可是应该没有挂断。

“嗲妹妹，我们是好朋友，是不是？前几天，我们不是还一起吃晚饭呐。你遇到什么事情啦？你不能想不开！你要想想你的爸爸妈妈，你是知道的，你是他们唯一的女儿，他们是多么的爱你呀！你一定要为他们想想——这样，你等我来，好吗？你……你等我来，好吗？至少让我们俩好朋友再见最后一面呀——你妈妈多么不容易呀，你想想你妈妈呀——至少，你还有爸爸妈妈的事情，可以托付给我吧——你就等我来——你把你的委屈告诉我，我可以……”胥莉娜老师苦苦哀求，眼泪水早已经不住地流了出来。她边擦泪边说：“嗲妹妹，你不能想不通哎，你妈妈知道了会怎么样啊——”

“你不能告诉我妈妈！”电话那一头，突然高声地吼了一句。显然，那一头也早已经哭得稀里哗啦了。

“好妹妹，你等我来好吗？”胥莉娜老师哭着说。

“你不能告诉我妈妈……”电话那一头已经泣不成声了。

“好妹妹，你一定等我，一定等我，好吗？你一定会有话要跟我说的，是吗？”胥莉娜老师再次要求说。

“你不能告诉我妈妈。”电话那一头已经安静了不少。

“好的，你一定不能做傻事啊！”

出租车上，胥莉娜老师几次想报警。手机几次拿起，又几次放下，最后还是没有拨110。自己亲自去推门，嗲妹妹可能还是会有一线生机的。

嗲妹妹开了门。

还是在嗲妹妹结婚的那些日子里，胥莉娜不止一次来过这里。家具显然已经换过了，不过，从杂乱情况来看，换家具也应该有些年头了，也有一些日子没有好好打理了。

那是一个十分精致的小窝，高端样板房一样的华贵装潢，欧式风味。进门就有一只贵宾犬迎接，落地长窗之外，就是浦江风景，外滩的万国建筑在夕阳的余晖里。

进了屋子之后，胥莉娜就关上了大门，站在玄关处，眼睛巡视了一遍室内，发现后阳台的窗子打开着，风不住地灌了进来。她走了过去，关起了窗门。

可能是整天都在家里的缘故，嗲妹妹还是昨夜残妆，几乎素颜，头发蓬松，衣着随意。给胥莉娜的感觉是，嗲妹妹可能整天都在和床，或者和沙发打交道。这时，她瘫坐在沙发上。沙发那一块地方更加混乱，衣服，背包无序地堆在沙发上，靠垫有的落在了地上。餐桌上除了一瓶枯萎的百合花，没有其它杂物。贵宾犬围着胥莉娜的脚跟转。

“今天，你吃过东西吗？”

嗲妹妹没有回话。

胥莉娜在嗲妹妹身旁坐下，抚摸着她的手臂，轻轻地问：“怎么啦？”

嗲妹妹没有回答，眼泪又流了出来。

“嗲妹妹，没有过不去的坎的。”胥莉娜拉过嗲妹妹的左手臂，双手握住那冰冷的手，说：“静下心来，有时候，很快就会发现，任何事情总会有应对的办法的。”

嗲妹妹依然在痛苦之间不能自己，默默地流泪。

“你不是已经答应离婚了，他还想怎么样呢？”胥莉娜十分关切地问。

“我去咨询了律师。今天早上，他知道了，说：想打官司，没那么容易！”嗲妹妹的双拳捶着自己的双腿骂：“这个没良心的，他说：你上法院去，就能占到便宜了？那是做梦。大家好了好散，我可能会多给你几万块钱……”

“法院会主持公道的，怎么不应该去呀？”胥莉娜忿忿然地说。

“他只愿意给我二、三十万，就要我离开。”嗲妹妹的泪水又流了出来。

“你们十四、五年的夫妻了，就这样给打发了？”胥莉娜也是性子急，问：“那，他要你以后住在哪里去呀？”

“他说，这不是他应该管的事情了。”嗲妹妹又一次哭出了声：“他说，你可以回娘家去住，也可以去租房住。你有你的自由。”

“这是什么混账话呀！”胥莉娜气愤地几乎叫出了声。

“莉娜，我结婚那时候，没有听爸爸的，他到现在都不肯原谅我。”嗲妹妹想到了爸爸，心里就难过万分。

“真的？”胥莉娜知道，那个时候，嗲妹妹的老爸确实是非常反对女儿的婚事，没有想到都这么多年了，这个结还没有解开。

“现在想起来，我已经伤透了我爸爸的心了。离婚了，怎么还有脸回去，和他们挤在一起住呢！”嗲妹妹对爸爸刻板的执拗，自小天然的就有一种敬畏。

“你们现在住的这套住房，是你们的共同财产，你也应该有一份的。”胥莉娜说。

“他说，他有证明，这房子是他爸妈买的，完全没有我的份。”嗲妹妹说：“今天早上，他要我识相地拿着那二、三十万，赶快走路，那样对大家都好。‘要是较真的话，弄不好连这个钱也拿不到。这些年里，你吃我的，用我的，这笔帐，一定要好好地算算。’他这样恶狠狠地说。”

“怎么啦？还想倒过来要钱？”胥莉娜说：“真不懂法，你要他好好去地读读婚姻法。”

“莉娜，眼下我工作也没有，今后我可怎么办啊——想想我做人实在没有什么意思，我还是一了百了……”说到这里，嗲妹妹的话被一阵钥匙开门的声音打断了。

门开了，进门来的是花花公子，一看见胥莉娜，花花公子就嚷着说：“我说呢，她怎么敢和我大吵大闹的，原来有你这个狗头军师在背后，给她出主意啊！”又阴阳怪气地说：“是姓胥的吧，胥老师，我们家的这盆水，就是被你来搅浑的吧！”

看见进来的是花花公子，那一瞬间，胥莉娜本来想起身和他招呼一下的。猛然间，钻进耳朵里的竟然是污言秽语，于是就正襟危坐，十分蔑视地看着对方，说：“你花花公子都当上总经理了，还如此的出言不逊，不掉价吗？再说了，要是我真的有搅浑你们家这盆水的本事，我早就去注册成立世界上第一家离婚公司了。哪里会轮得到你在这里往我身上泼脏水呀？”

“哦，胥老师，对不起了！”花花公子连忙转圜，一屁股坐在了一张小沙发上。

“做生意的，讲的是和气生财。首先，尊重人是非常必要的。”胥莉娜不乏揶揄地说：“我真希望你家公司能够财源滚滚，早日进入世界五百强。”

“我是最尊重人的，我和我的朋友之间的关系，不要太好！”花花公子很张扬地说。

“那你待嗲妹妹怎么这样苛刻啊？”胥莉娜顶真续麻地问。

“她是我的老婆哎。”花花公子的大男子思想十分膨胀。

“你更应该待自己老婆要好一些呀。”胥莉娜以规劝的口吻说：“记得你们结婚的时候，你大声地说要爱嗲妹妹一辈子的。”

“那是……不说了。”花花公子用手挠着自己的脑袋，又手一挥，说：“嗨，我们两个，本来就是一桩交易。”

“你怎么能这种想法呢？”胥莉娜不由得显出鄙视的神情。

“怎么不是呀？你们不是一直在说：男人负责赚钱养家，女人负责美丽如花。她本来就想用几分美丽，换我来赚钱养她呀。这不就是一桩交易吗？”花花公子理直气壮。

“那些都是歪门邪道来的鸡汤话，你也拿来搪塞人啊！”胥莉娜气愤地说。

“不管你怎么看我，那时我会娶她，是我昏了头，现在只好用这句话来解释了。”花花公子说：“这些年里，我老老实实地赚钱养她，她什么也不做。连她打麻将输的钱，全都是我给的。现在，你看见的，她还美丽吗？她已经是蔫了的喇叭花了，我为什么还要养她。”

“你老老实实？”嗲妹妹愤怒地揭露说。

“你们是夫妻哎，在一起生活都十四、五年了，难道一点感情都没有吗？”胥莉娜认真着问。

“感情？我得好好的想一想。”花花公子十分不屑地说：“这些年里，她要丁克，我养她这个废物，花了不知道多少的钱了，而今我什么也没有得到。要说起来，我真的是亏透了。”

“夫妻之间，你怎么可以这样的话啊！”胥莉娜责怪说。

“当初丁克，是我一个人决定的吗？你就没有责任？”嗲妹妹忍不住地流泪，又怒气冲冲地说：“前几年里，我两次怀上了孕，是你都坚决不想要的。”

“你说我不想要孩子？那时，你自己想要孩子吗？”花花公子反唇相讥。

“你们现在还是可以有自己的孩子的呀！你们两个都十几年的夫妻了，老夫老妻的，现在何必要闹离婚呢？”胥莉娜还是想劝和他们，就打圆场地说。同时递纸巾过去给嗲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