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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政说：“有可能，但这种可能性很小，而且可以通过努力完成。”

苏秦问：“你怎么知道通过努力就可以考上清华北大这样的名校了？为什么一定要来风华中学了？是因为吴老师挖的您？一般都认为环境能决定很多，你若是来到风华中学，多高处不胜寒啊。”

蒋政说：“这个问题很复杂，有信念，天赋，和勇气以及刻在骨子里的自信........很多方面，我跟你说不明白。这东西似乎存在因果，似乎带着点儿天道的规律，不过又有点儿玄乎其玄。”

苏秦说：“外面开培训班的老师们都能保证提多少多少分数，怎么到你这儿不是因果，就是天道，还玄乎其玄上了，你该不会看不起我吧，觉得我这个人傻头傻脑的，连最基本的工程图都算不明白。”

蒋政说：“真的每一个学生稍微培训一下，就都能进清华北大，那那样的话，市场上的培训班就不会有倒闭的。”

苏秦点点头：“也是。”

蒋政说：“学习习惯和思维习惯，是另一种形式的阶级固化，这种阶级固化，就像一道道坚固的高墙，在一本本数理启蒙文学名著与网络爽文无脑漫画之间，在巧妙的引导鼓励与粗暴的填鸭灌输之间，在竞赛班的灯火通明与普通班的嘻哈玩乐之间，悄然建立。等你发现这一切之时，高耸在普通人和学霸学神之间的，已是一道道无形而万难贯穿的，名为”习惯霸权“的壁垒，自上而下残酷的隔出强弱有序，不可僭越，这才是最让人难受的地方，击穿这个壁垒，是相当于小说中的”逆天改命“这个级别的事情。”

苏秦哭笑不得说：“看来勤能补拙就是一种错误的说辞，不能弥补阶级壁垒带来的意识隔离。”

气氛不知道怎么就缓和了。

蒋政在这个话题上讲出了很多不是苏秦这个阶级能接触的东西，苏秦听着听着，从一开始的哭笑不得，到后来始终有礼貌而捧场的态度，认真的听着蒋政的演讲，甚至中途还找店员借用了一张纸和笔，记下来。

苏秦生怕没有给蒋政捧场到位，同时也积极的回应蒋政提出的一些问题。

灯光下的蒋政，就像是经历了几个世纪的老年人，其学识的积累程度，不亚于风华中学的任何一个老师。

苏秦对着他，怎么笑都不自然，就像是面对风华中学的那些老师们是一样的，永远都是一副谨小慎微的态度。

其实蒋政也就是很闲散的在讲解这些话题，其眼神儿中还微微带有一些魂不守舍，有三分的注意力以及心思似乎又不在说辞上。

她是能感觉到的。

但是他自信的演说以及对现实世界的批判足以让苏秦学好几个通宵了，苏秦很兴奋，蒋政能絮絮叨叨的抨击当下的学生社会的风气，流行着一种“鄙视链”的风气，许多人不谈对知识的热爱，不谈对学习的坚持——却偏偏要攀比成绩除以努力的那个商数是高还是低，然后拿来排出一二三四，论出甲乙丙丁。

说到这里的时候，蒋政突然刹住了口，因为苏秦起身又找店员要了一张白纸，他摇摇头，最后傻笑了。

苏秦要了一张白纸后，走了过来，蒋政依旧絮絮叨叨的说着，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摆出各种各样的微笑。

那一瞬间，苏秦有些愤怒，因为总感觉蒋政说的一些自己像是从未听过，也插不上话。

然而很快，视线里充满了阳光渲染成金色的蒋政，他安详的呼吸还有嘴角不设防的幸福的微笑。

似乎再有人能为他演讲这么多而感到开心。

苏秦一直注视着他嘴角的微笑，直到他惊醒，歪着头看她，她也说不出一句话。

他的样子就像是老师在讲台上讲自己对生活的所见所闻太入迷，以至于忘记了台下的学生们是否能听懂一样，尴尬，有点儿慌乱，又不敢贸然说点儿什么——谁知道老师刚刚入迷的说了什么？看到台下有如此认真听讲的观众，于是用定定的注视着她的眼睛，同时想从她的眼睛中看出点儿什么？苏秦想，自己是不是应该埋怨一句”你能不能讲点我能听懂的“至少给他一个说话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