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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错觉，被她温柔的嗓音打散。

“米大人，无事罢？”

米进脸色惨白，哆哆嗦嗦地道：“属下，属下无事，谢，谢大小姐救命之恩。”

他最怕的，不是自己被摔下马。

而是踩伤段千馥。

要是在陆朝之眼皮子底下，伤了陆大小姐，他的下场，可能比死还惨。

“救命之恩，可不是谢过就成的。”段千馥将他扶稳站好。

米进张嘴想说什么，段千馥却没再看他，转而去找婴儿的母亲。

然而，那妇女不知何时，偷偷溜走了。

“何至于连孩子都不要了。”

围观百姓见她虽跟锦衣卫一伙，刚刚却舍身救了孩子，有胆子大的开口搭话：“是我，我也跑。说不定呀，那女人出城，就是要卖孩子的。”

“为个赔钱货，跟……对上，不值当。”

“阿馥，你没事吧？”陆朝之急急忙忙跑过来察看。

“没事，咳。”

“还说没事。是了，云远临行前回陆府对我们说过，你还有内伤未愈，是该仔细些。”他接过她怀中女童，“要是怜惜，不如送回陆府？”

“把她带到陆府别院去吧。”

这孩子刚刚让米进惊了马，就这么送回陆府，被哪个跟米进相熟锦衣卫的做手脚，祸害了就不好了。

小女童哭得厉害，段千馥哄来哄去哄不好，实在没辙，便扬声问道。

“我出银子，有人能为我照看一路孩子吗？”

没人应声。

胆子再大的，最多跟这心善的小姐搭个腔。

真要跟了锦衣卫走，能不能有命回来还不好说了。

银子虽好，却没有命重要。

“娘娘说，可由宫女代为照看。”有内宦领着宫女，上前行礼。

宫女接过孩子，熟练地轻拍几下，女童果然不哭闹了。

段千馥抬头望去——城门中门，门洞敞开，有卫队簇拥着一架低调精致的马车，停在门洞下。

车窗帘布后，露出小半顶凤冠。

陆朝之认出仪仗，躬身行礼。

“臣等见过太子妃娘娘。”

“臣女谢过娘娘。”段千馥也老实行礼。

内宦动作随意地拱了拱手，回主子那儿回报之前，顺嘴问道：“这孩子是……”

“是端宁公主的二师妹。”

抱着孩子的宫女突然觉得，怀内女童略烫手。

这怎么就成公主的师妹了？

公主何时还拜了个师门？

“我刚认的徒弟。”

她倒要看看，谁还敢对这孩子使坏。

米进闻言，便面色一僵。

若这只是大小姐大发善心收留的孩子，做掉也就做掉了。

女婴不值钱，贵女的善心，也不值钱。

但大小姐偏偏收了徒。

这下，连马车里的太子妃，怕是都不敢怠慢这小女童。

“米大人？”段千馥体贴地掀起车帘，“你的马没了，与我同乘如何？”

“是，大小姐。”

“对了。”她又吩咐门洞士兵，“马皮马肉，分一分给诸位，叫诸位受惊了。”

她朝四方拱手作揖，百姓们都不好意思，纷纷回礼。

“陆府的小姐真是和气。”

“嘘……再和气，那也是陆府小姐，敢议论，不要命了？”

段千馥听着外面的议论声，拉下车帘。

米进拘谨地坐在马车一角，脸颊微红。

“怎能叫大小姐为我收场？”

“哎，米大人，不也受惊了。”段千馥燃起一支香，“这是我自配的安神香，要是觉得有效，转头给你一支。”

“大小姐还会制香？”

“啊，是家父……”

她说完就噎了噎。

啧，忘记了，现在所有人都知道，她爹是陆珩。

亡父这个招数用不得。

“咳咳，家父不在，我偷溜出府，救了个惊了马的小郎君。他自惊马后，便总是心神不宁，我于是为他学会了如何调安神香。”

“那小郎君，是大小姐的心上人？”

“曾是。”她目光微黯，“可惜，他早早就不在了。”

“大小姐节哀。”

“都过去了。”段千馥笑了笑，“如何，可好些了？”

“嗯。”米进低头，“确实，好多了。”

“对了。”她状似不经意地问道，“锦衣卫，动辄杀人不成？百姓怎么，都对你们如此畏惧？”

“有时，锦衣卫办差，是不太有章法，滥杀无辜，也不是没有。”

段千馥若有所思。

她大概明白，她娘段惜楼，为何选中陆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