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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离歌就在藏书阁的三楼住了下来，他所住的地方恰好正是沐枫之前启灵时的那处杂物间。用他的话说这里离餐厅最近，而且想看书的话伸手就能够到。

沐枫从未见离歌有过任何的修灵或冥想，平日里他也只是看看杂书，或者与这里的执事下下棋。

有时离歌干脆就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当然他隔三差五也会去隔壁的红霞湖中垂钓。

总之他整个人和这间灵院的固有节奏格格不入，好像彻底超脱出了世俗凡尘之外。

沐枫实在想不明白，那个十三岁就进入天道院的天才，现在为何会是这般闲适恬淡的模样。

是其父的溘然长逝对他的打击太大了吗?除此之外沐枫再想不到别的理由。

不久之后，就在立冬的前一天清晨，这里终于迎来了今冬的第一场雪。纷纷扬扬的雪花下了整整一天，等到傍晚时分，外面早已是白茫茫一片。

在这寂寥无声的雪夜，院中枫树上的最后一片叶子也终于被落雪压垮。好在现在风雪已停，一轮明月也已慢慢爬到夜空。

月夜之下，沐枫踏雪而行，今夜他又再次去到了后山竹林。

雪后的竹林更显幽静冷寂，落雪后的竹子也让这里多了一种别样的凄清之美。当你一不小心触碰到它们，上面还会下起漫天飞雪。

幽冥步上说此身法练至大成后，就可做到身轻如燕、踏雪无痕。

经过这几个月来的修习，沐枫虽小有心得，但始终无法做到这点。而且沐枫现在也已遇到瓶颈，他始终搞不明白秘籍里提到的气究竟为何物。

一开始沐枫还以为那就是灵者口中的灵气，不过按此理解修习，他却始终不得要领，甚至还有点南辕北辙的感觉。

沐枫也曾数次请教过灵院的老师，不过他们也都说得模棱两可、前后矛盾。

他们还让沐枫不要痴迷于那些凡尘小道，灵院让学员习武的初衷，也不过是让其学习里面那些比较基础的招式罢了。

此刻竹林里的沐枫心中颇为困惑：就算武者做得到力量的收放自如，他们的肉体凡胎又真的能够做到踏雪无痕吗？

特别是沐枫每每想起当初方裘与森蚺的那次对战，他就开始对修武产生了动摇。

被灵力加持后的方裘，能够单凭一把铁剑硬撼住森蚺的冲击。

那肉眼凡胎的武者，在不借助灵力的情况下，真能与森蚺相抗衡吗？而方裘领队的灵境也不过是高阶灵导师罢了，在其之上的灵宗师必定只会更强。

都说武极而宗的武宗能够抗衡灵宗，沐枫现在却对此深表怀疑。

毕竟人力有穷尽，就算武者的武技登峰造极、已臻化境，可他们那副不堪一击的血肉之躯，真能抗衡灵者那已被灵气彻底改造的灵体吗？

沐枫心有所虑，幽冥步就更是修习得一塌糊涂，甚至都有点雷鸣步的苗头了。

沐枫知道现在自己状态不佳，就转而练起了王敬修习过的那本奔雷剑。奔雷剑与雷鸣步一脉相承，都讲求积势与爆发。

所谓的积势就是蓄积气势，而所谓的爆发也就是厚积薄发。

似乎一切的症结都集中到了修武之气上，不知道之前王敬武技止步不前，是不是也受困于这团玄而又玄的气。

雪后冷夜，四无人声，沐枫在此忘我劈砍，身边雪花纷纷扬扬，倒也别有一番韵味。

就在沐枫酣畅淋漓挥剑狂舞之时，身后突然传来人语：“白天就见你在藏书阁里无精打采，刚刚又见你去了后山，还以为你在搞什么见不得光的龌蹉之事。原来只是在此处修习武技，还真是让人扫兴呢。”

半夜三更，月下竹林，沐枫听到背后突然有人对他说话，心脏猛跳，浑身汗毛也忽地炸起。

紧接着他脚下一个趔趄，就连手中之剑也脱手飞出，又好巧不巧钉在了面前那根碗口粗细的竹子上，当即就震下了一阵飞雪。

沐枫心中大惊：自己竟被人在神不知鬼不觉中近身，而且还是在最熟悉不过的竹林！

他猛地转身，发现来人正是离歌。沐枫虽安心了不少，却依旧对突然出现在自己身后的离歌很是忌惮。

离歌看到沐枫一副撞了鬼的惶恐模样，也意识到自己刚刚的冒失，尴尬地挠了挠头：“的确是在下唐突了，还请见谅。我也不想好为人师，可你刚刚所练的武技根本就牛头不对马嘴，实在是让人不忍直视。”

沐枫闻言老脸一红，心中更是无比困惑：半夜三更跟踪自己到此，就为了贬低自己所修习的武技？

离歌刚想上前拔出钉在竹子上的铁剑，沐枫却警惕地向后退了半步。

离歌却不以为意，甚至觉得有些好笑：“区区一个连灵师境都没到的灵者，现在的我若是真想对你不利，还用得着使剑？”

想来也是，特别是自己还住在对方家里。自己这一惊一乍，倒是有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沐枫倒也敞亮，拔出铁剑，直接就抛给了对面的离歌，看看他究竟是想怎样。

离歌持剑背对着沐枫又向前了几步，特意在彼此间拉开了段距离：“你到底见没见过真正的武者？究竟何为修武？千万不要告诉我，你对修武的所有认知，全部都来自于天桥底下的说书人之口。”

离歌持剑站定：“今天我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是真正的武者，武技——风斩。”

语罢离歌起剑对着面前竹林就是轻轻一挥，沐枫感到面前似有风拂过，却没觉察到一丝灵力波动，而那片竹林也未有一片雪花飘落。

离歌头也没回，向后随手一扔，铁剑就严丝合缝地钉入了之前的那处缺口，而竹叶上的残雪竟也纹丝未动。

对方飘然远去后，沐枫困惑地抽出铁剑，竹上残雪又都纷纷落下。而也就在此刻，离歌挥剑的那片竹林瞬间轰然倒塌，竹子全部拦腰而断，切口光滑如镜。

沐枫呆立当场，恍然：难怪武宗能够匹敌灵宗。

灵院老师说过，晋升为灵王的标志之一就是能够斩击出离体的能量波。不过灵王的攻击不会只有这点破坏力，显然离歌多是运用了武技才能提前做到这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