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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复旦大学的校园里，有一头蛰伏已久的“老虎”。

4月19日，礼拜天。

复旦大学新邨操场上，进行着一场足球赛。复旦大学校队，对阵“西人联队”，这只外国人球队是由参加史考托杯的部分球员组成的。这项杯赛是旧上海著名的一项足球比赛，除了抗战有两年停办，足足办了40年。参加的大部分是来华的“外来务工人员”，现在也有中国人组成的球队参加了。但是冠军却基本还是被洋人的球队垄断。

两大死对头，上海圣约翰大学和国立（上海）交通大学屡次吊打复旦校队，自从“陆教员”回归复旦以来，复旦进步之快，令人瞠目结舌，尤其是上周末6比2大胜上海交大的比赛，着实令人欣喜！

“千古格局为之一变”！

猪肉价格每斤二角三分钱，这场门票的价格高达“七角”钱，但仍然有近一千人买票观看。

复旦学生，对上正规球队球员，也能踢得有来有往，让人着实对陆教练的调教能力好生尊敬。

不过此刻，“陆教员”正坐在观众席上，周遭一大群学生围得严严实实，应该没有富余的精力关注场下的表现。

几乎每天雷打不动，他都在操场操练复旦校队，观看校队训练的同时，在操场边给复旦学生讲解高数题，来者不拒，有问必答。

“好，今天我们请来的洋人足球员，分别来自四只球队，球队越强的球员，出场费越高。那我们假设，西人足球队每个人出场费是银元5元、西捕足球队3元、英军培福斯队2元、英军阿加尔队每人1元，跟我们踢，每场的利润几何？跟中华联合足球会踢，一场利润几何？跟今年参加世运会的我国世足队踢，一场利润几何——”

“现在，三场比赛必须同时踢，这四只球队，现有44人可用，对阵三只球队，每队16人，最多48个位置进行安排，那么这四支球队，应该怎样安排，才能使他们的利润最大化？”

“司令台”上，陆逐虎一手拿笔，一手拿着一个厚厚的笔记本，面对一群听得专心致志的复旦学子，侃侃而谈：“我们可以确定，这是一个线性规划问题，对四只球队现有球员进行合理的任务安排，可以获得最大利润。思路呢，仍然跟之前说的一样，问题假设、模型建立、模型求解、结果分析、模型评价，最后进行模型改进……”

陆逐虎穿越到民国已经有一段时日了，这段日子，时间突然慢下来了，让本来认为不过是“到此一游”的他，突然感觉生存在这个暗流涌动的大时代的真实感与紧迫感，令他不由得端正态度，思考他究竟该为这个时代的国人做些什么。

足球是他的本行，外语和数理化，也是他上学时最擅长的几门功夫。

陆逐虎总是头脑冷静，讲得飞快，他总想用最短的时间把他所知道的最多的东西传递给他们。

因为，他预感他留在这儿的时间不多了。

“好的，关于建模的问题，今天就讲到这里。接下来，你们有什么问题不会的，可以问我。”陆逐虎合上今天准备好的笔记，进入每日快问快答环节。

“我有我有！”学生们叽叽喳喳地嚷嚷起来。

趁讲解的间隙，陆逐虎伸头看了一下场下的形势，与自己估摸的不差，致力于防守的复旦校队让习惯了对攻打发的西人联队不是很适应，尤其在多名防守球员联合绞杀作用下，进攻手的个人能力很难发挥出来。

在足球动不动就打出超高比分这年头，观众们看到打到快半场，比分仍然是零比零的时候，分外惊奇，还以为是邀请来的对手，临时组队的“洋人队”在放水呢。

陆逐虎满意地笑笑，伸手接过下一个学生的问题，这学生因为先被陆逐虎挑中显得挺兴奋，看样子不过十六七岁，没想到也上大学了。

陆逐虎扫了一眼题目，略一思考，迅速在本子上写了起来：

T(a)=∑x=1Ne(af(x))

列举，推导，证明，一气呵成。

问问题的少年看看陆逐虎的证明过程，又看看他写的公式，看了好几遍，才挠挠头讷讷地问：“呃，陆先生，这——这是什么定理？我怎么没见过？”

“华氏不等式啊！”陆逐虎已经写下一连串的数字了，嘴里漫不经心地说道。

突然恍然，这才1936年呢！

华氏不等式要到1938年才由华罗庚发表的。

写了这么多，有些可惜，但陆逐虎还是提笔画了两条杠，把华氏不等式杠去了，镇定自若道：“这题我不会。”

少年：“……”（你明明都写了半页纸了……）

“呃，陆先生，您再想想？我不是复旦的，是交大的，过来一趟也不容易，都说你厉害，我排队好久才轮到我啊！”少年有些沮丧。

“交大的？”陆逐虎抬手翻了一下对方练习簿的封面，猛不丁看到姓名栏写着“吴文俊”三个字。他吃了一惊，叫到：“你是——吴文俊？！”

吴文俊被他吓到了，讷讷道：“呃……是啊……先生……”

“那我教不了你！”陆逐虎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