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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千鸣坠落前最后的记忆，停留在了司机那双恨之如炬的瞳眸，却又过分呆滞的面容上。

他不甘心到手的“荣誉”就这样轻而易举的逃走，于是尽全力将上半身伸出窗外，妄图用双臂拽回凡千鸣。

却不曾想到，后方竟飞速驶来一辆双箱货车，强大的冲击力将司机直接拦腰撞断，上半身瞬间撞个稀巴烂，不知是脑浆还是什么，白红绿各种颜色掺杂一起，黏糊在前挡风玻璃上，随行驶的风四处飞溅，还留下两条腿卡在窗框上，等待被嗜血的乘客们分食。

而在货车的驾驶室里，那头带墨镜的司机情绪毫无波澜，就仿佛只是撞死一只主动自杀的飞鸟，嘴里咒骂一句：“草！”

打开雨刷器，将阻碍视线的污渍抹净，又哼起小曲，照常前进。

而凡千鸣则因前后坠落的几秒距离差，侥幸逃过一劫，没有像他那样撒的满地都是，但也不怎么好受就是了。

她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意识直接空白，哪还有什么防御动作？身体根本不受控制。

就这样直直摔向了坚硬的柏油路面，她甚至无比清晰的听到了，身体里骨头细小的断裂声。

借着惯力，又连续打了几个滚。

成功藏进路旁野草覆盖的建筑废墟里，这才没有被后方驶来的车辆造成二次伤害。

不过，待彻底平息后，凡千鸣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的状态了，她平躺在草丛里，痴痴地望着万里无云的蓝天。

不疼？

耳旁嗡嗡作响，四肢传给大脑的只有麻木，但又能感受到撒在自己身上，阳光的温暖。

这给凡千鸣造成了一种错觉，方才经历的疯狂只是一场梦，她还躺在“温暖”的被窝里酣睡，而此刻梦即将结束，她也在慢慢清醒。

不然该如何解释，这越来越清晰的意识？

只可惜，现状并非如此。

凡千鸣躺在一片砖瓦废墟中，颈下枕着块红砖，棱角卡在主动脉上，这才使得她感受身体反馈的速度变慢，全然不知自己的左腿已经扭曲变形。

大腿骨开放性骨折，骨尖如同利刃，从内刺穿了皮肤。

左臂脱臼，右臂血管破裂，血流如注，外加在公交车上受的伤，很快，凡千鸣的脸色变得如灰般苍白。

她动了动干瘪的双唇。

艰难吐出一个字。

“妈……”

自此之后，便再无声息，生命力流失殆尽。

所以，凡千鸣死了吗？

从这副狼狈模样来看，或许还活着，才算真正的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