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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杀人是什么感觉？

虞婉感觉，除了心跳加速和冷汗直冒外，并没有特别的想法。

既没有恶心呕吐的想法，也没有嗜血的欲望，就好像过年的时候大伯往年猪的脖子上捅了一刀。

或许还有一些罪恶感，可是与咸阳百万居民想比，这狗东西凭什么代表咸阳？凭什么他是关中三老？

在虞婉的思维里，是不存在铁轨难题的，从来没有无脑尊老一说，就说坐地铁，不想让座的时候当然可以不让，因为咱也是弱势群体！老幼妇孺的妇！

理直气壮！

肾上腺素的大量分泌，让虞婉能够清晰的感受到北风吹在耳边的呼喊，能清晰的感受到每一根发丝拂过脸颊的的颤抖。

虽然安静如鸡，但是周遭咽口水的声音，擦拭衣角的声音，轻轻的脚步声，令虞婉仿佛置身于喧嚣的菜市场。

铜剑虽是礼器，亦可杀人。

虞婉缓缓的将剑抽离老头的身体，刹时间，一道血柱打到了虞婉的脸色，老头瞪大眼睛，怒视着虞婉，似是无声的痛斥：我可是三老，你怎么敢的……

终究，老头还是没有发出一个字，呃呃两声，便向前扑倒在地，一动不动，不过几息的功夫，身上便汇聚了一滩血水。

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是老头身边的少年，嘴上喊着“纳命来”，愤怒的想要冲上来找虞婉报仇，被离得近的项庄冲上前，一脚踹翻在地。

虞婉勾勾嘴，簪头轻晃，笑了。

虽是笑，可是映着满脸流淌的血水，衬着一身黑红的盛装，这声音犹如索命的魔神。

分明是个娇小的妇道人家，可是此刻却无人再敢小瞧。

只觉得这女人是疯了，以无比残暴的手段杀害了一个老头，那可是关中三老之首！

如果出了事，也是这女人一人承担，何必多事呢。

别人不肯多事，那是各藏各的鬼，但是项羽肯。

项羽正要上前，忽然心头一动，转过头去，远远的看到了陈平。

陈平此刻哪里还有平日里风流倜傥的模型，被揍的跟个猪头似的，委委屈屈的靠在一处营帐的门柱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被强了呢。

于是项羽又站回去了，只是一边关注着虞婉的动向，一边又要堤防有人捣乱。

不管她想做什么，总要让她做完，出了事大不了再多背一口锅的事情。

虞婉提着滴血的剑，极力控制内里颤抖的双腿，终于上前稳稳踏了一步：“汝何人！”

却是给少年吓的一哆嗦，项庄都没踹倒的人，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吾……吾……吾……”

连说了三个吾，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虞婉再次踏前一步，少年慌乱道：“吾……吾董家子！”

然后利落的口呼贵人，不停的磕头。

董？

虞婉轻咬了一下嘴唇，检索了自己的记忆。

姓董的，汉武帝时期倒是有一个：董仲舒。

董仲舒干了三件事：1.天人感应；2.罢黜百家；3.大一统。

前两件事简直干的祸害千年。

天人感应专门克制历代君王，凡是想干点正事的，处处受臣子掣肘，动不动就罪己诏。不想干正事的，半点不受影响，被亡国也就亡了。

罢黜百家则是让这片土地的科技再难进步，甚至直接导致儒家变成了后来那么个畸形的玩意，操控历代王朝兴衰，包括对女子的禁锢、对士族的纵容、下九流的划分，都是儒。

而大一统，其实是因为汉建国之初本就是诸侯联盟，而后又有了皇子代王的事情，才勉强完成了形式上的统一，所以需要思想上的统一，于是就修改儒家学说。

什么是儒？儒是象形文字，是人之需，是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是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儒家自称儒的一刻起，儒的本质就决定了儒是没有操守的。

帝王想要一统，儒便改变自己的学说，使之符合帝王的要求。

所以罢黜百家和大一统其实是一回事，强制大家全部只能接受儒，才能接受大一统。

虞婉面上阴晴不定，想到了课堂上的解说，有点拿不定主意：要不要把姓董的都干掉？

感受到虞婉的杀气，董姓少年的脑袋磕的更快了，哪里还有方才的半点节操？

实际上，虞婉猜对了一半。

这少年在史上是董仲舒的父亲，武帝时期人称董太公，他还有另一个身份，是胡亥朝的臣子董顽之子，董顺。

所以少年不敢报自己的身份，因为承诺既往不咎的是刘邦，眼下刘邦都被五花大绑了，谁知道项羽会不会把胡亥的臣子赶尽杀绝，少年心性没有当场吓尿已经是不凡。

这也是关中三老这么头铁的原因：刘邦约法三章，才能保命。

毕竟胡亥太昏庸了，秦王朝也带给了关中以外的地区太多的灾难，屠尽秦朝上下才是政治正确。

所以哪来的那么多的三老，没权没势也敢称老？

不止如此！

虞婉杀掉的老头也不简单，少年只是以后有可能被人称作董太公，虞婉杀掉的人就号称董公。

刘邦本纪里明确记载了，项羽杀掉楚王之后，关中三老的董公拦住刘邦车架大哭并献策的事情。

而在项羽本纪里，太史公写的是西屠咸阳，用了“屠”这个字。

所以呢，如果咸阳真的被屠了，为什么三老后面还有机会去巴结刘邦呢？

两相对比，答案只有一个，太史公这段撒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