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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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怎么会......可那天我确实,确实看见......”
话到此处谢兰竹也愈发不确定,自己那天看到的到底是什么。
无尤思忖道:“我想你当时肯定是看见了自己丈夫的魂魄,所以他才能取得你的信任,你不细说我也不勉强,虽然他说的反噬我觉得不会有什么作用,不过想必也会让人安心一点。”
谢兰竹平抚下胸口,低眉点头。
“不过我敢肯定他是用了什么令人蒙蔽的幻术,至于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并不知道,为了钱财造势又大费周章地使用降灵术,真的值得吗......伯母,能带我们去看看那个药铺旁的幡条吗?”
不知不觉无尤因分析变得过于忘我,精明的口吻完全不像区区十岁说出来的话,意识到此的她话锋一转,抬头看向刘长英眨眨眼道:“师父你觉得呢?”
刘长英差点心梗,轻咳道:“甚好。”
这小娃娃变脸实在比翻书还快,要不是他有强大的心理素质和临场发挥能力,这场虚假的师徒游戏早就崩盘了。
谢兰竹听是要去镇上,便站起身道:“那我去把家里的牛车拉出来。”
村长又及时道:“赶车叫我那小孙子去一趟,你身体不好。”
“欸。”
等人走后,这时老村长才缓缓感叹:“真没想到还真是这样的结果,小道长你的担心是对的,看来以后这村里还是得长个心眼,不能什么人都放进来哪。”
村长正在感叹世事,无尤一把拽过他的白色长胡子把玩,直说道:“村长,你的胡子和我的师父好像哪。”
村长挑了挑同样垂下来的白色眉毛,好奇地说:“哦?你的师父也有这般长的胡子吗?”
说着他便用那被遮住的双目看向刘长英,上下打量。
刘长英有些如芒在背,这不直接暴露了吗!他强作镇定地嗬嗬直笑:“您有所不知,她太顽皮了我给剃了。”
“吼吼,有理,有理。”
谎言圆谎言,一招拆一招,刘长英累了。
村长之家四世同堂就连儿子都做了爷爷,说是小孙子,却也是二十来岁的壮年男子,驱赶一辆牛车实在是不在话下。
临走前村长向无尤二人介绍林正谦道:“我叫他小谦,方便的话就这么唤,平日和我最亲,沉默寡言但有啥话倒是会和我这个老人聊聊,会读点书打点算盘,守口如瓶,走吧。”
林正谦确实与一般乡村人的气质略有不同,没有太多风吹日晒的操劳,十指的茧很薄,脸方鼻高眼小,走势有些一板一眼,倒没有寻常庄稼人的放浪形骸,竟然读了点书,头脑也不傻,村长竟然会找这样的人来赶一辆牛车。
车辙声滚滚,林正谦扬着鞭子坐在车头,无尤坐在牛车上感叹道:“真是一位智慧的老者。话说刘长英,那天晚上最后你们是怎么让铃铛停下来的?”
刘长英凑近悄悄道:“你这样真的好吗?”
这辆牛车实在简陋,除了作为运载的工具不具备任何格挡屏蔽的作用,即便是压低声音进行交流也难免会被顺耳听去。
“怕什么,想必老村长都知道了个七七八八了,你说是吧,小谦~大哥。”
林正谦哑然失笑,“小道长灵秀天然,连这个都瞒不过你,不过爷爷只是嘱咐我不要随便与人说起,其中牵扯到任何事我都不知晓,放心吧。”
“你看,还是读书人会说话,他夸我呢。”
刘长英虽然不免吃了一惊,但既然已经被人发觉师徒身份为假,反而轻松了不少,遂很快接受了事实,说起刚才的问题:“其实我也没注意铃铛啊,我可没力挽狂澜的力气,但你那撞树的魄力倒叫我佩服。要真有何不一般吧,确实有一点。”
无尤竖起耳朵仔细听,眼神炯炯地看着他。
刘长英道:“嗯......虽然,村长和那条狗也凑了一手算不算?但他老人家那一碰就倒的身体——”他支吾其词,言语纠结,因为怎么也不敢承认村长的帮忙有用。
其实刘长英一语中的,关键就在于村长勾到的那一拐杖,无尤听完陷入了半晌的沉思,她这才想来,自己当时因情势紧急并没发觉,能在最后关头让铃铛停下是多么匪夷所思的事情。
那是一棵存活过百年的树,早已经具备了远超常人的灵性的气场,普通人哪怕是力比千斤顶,倒拔杨柳也绝不会令那只铃铛停下毫厘,但是在知性通达足够聪慧的普通高龄凡人里,也同样拥有这样的条件,比的并不是力气,而是灵气,除了这种凡人,世间所有充满灵性的动物,物品,植物,都有条件。
因为村长的参与,虽然不知道他本人知不知道这样的结果,但确实是千钧一发的关键,当然阿宝也功不可没。
“哈哈哈......原来是这样!”
牛车驶进了百田镇,因不是市集摆摊的日子此刻门可罗雀,不过倒少了摩肩擦踵的麻烦,店铺的旁边基本都会张罗着招牌,旗帜幡条,以便招揽生意,镇上有大夫坐诊的属于医馆,但是药铺大多只供抓药并不会有专门的大夫看病,所以会有好几家药铺。
无尤这时忽然道:“完了,我忘了问是哪家店了。”
她看了刘长英一眼,希望成年人给点靠谱的反应,结果他还倒泼一盆冷水,“这就叫马失前蹄。”
“刘长英吃我一脚!”
关键还是林正谦说道:“谢伯母常去的的药铺我倒是知道,不过我带路的话需要有个人看着牛车。”
无尤不假思索地指向了刘长英,除此之外没有人选。刘长英就知道这是注定的事,丝毫不挣扎就留了下来。
那是一家再正常不过的杨记药铺,挂着再正常不过的幡帜,但无尤在附近也转悠了一圈,还是在杨记隐约有感到令人在意的痕迹,虽然是两个月之前的事情,术法也不会完全消散。
正当无尤呆在原地思索之际,向街上不多的行人与店铺打听消息后的林正谦回来了,只听他道:“小道长,我在附近问了一遍你说的两个月之前出现的黄袍方士等人,他们说没人见过。”
“什么?”按理说,那么显眼的装束和特殊之人应该不会轻易泯然于众。
令小脑瓜震惊之余的同时,无尤又想起某种可能性,旋即便自顾自的跳起来想去拉下那张幡帜,不过以她的身高自然是失败收场,林正谦一见说道:“小道长失礼了。”
说完他竟将人一下子举了起来,轻易地将其举到了与幡帜持平的位置。
无尤瞬间愣住了,意识刹那回到了更小的时候被幸水师父举高高那会。她踩着悬空的步伐仓皇说道,“多、多多谢了。”
“哈哈哈,我女儿也经常喜欢这样。”
越说越令人难为情,无尤便只好转过注意力在那面药铺的幡帜上,旗帜不大,正好写下两个字,整面旗帜穿过支撑条悬挂下来,并没有什么奇特的地方。
她正打算将东西摘下来再细究一下,没问题就挂回来,没想到突然出现的药铺店员叫道:“你们干什么?!”
林正谦被吓得由此手一松,无尤也因惯性拽住了幡帜的下半部分,直听一声“嘶啦——”
店员眼睁睁看着幡帜被撕成了两半。“抓贼啊!”
无尤的脑海中首先闪过一个字:跑!
这时她又瞥到断裂的幡帜内似乎另有玄机,索性一不做而不休将那面幡帜抽了下来,连人带东西一齐逃了,见林正谦还愣在原地就叫道:“快跑啊!”
林正谦一下子回过神来,见那店员又去取棍子看来是没得商量了,当机立断竟也跟着无尤跑路了。
镇门附近,刘长英歇在牛车里正百无聊赖呢,前方视线突然冲出来手里不知道拽着什么的无尤,定睛一看,林正谦跟在后头也跑得满头大汗。
人近了刘长英便问:“你们这是?”
“驾驾!”
牛车缓缓启动顺利驶出了镇子,随后他们发现店员并没有追上来,这才松了一口气,刘长英听完林正谦说的前因后果乐得前扑后仰,“哈哈哈哈......我说呢,人家犯得着为了一面破幡追你们一条街吗。”
不过林正谦倒是满面愁容,直道:“这下好了,我女儿一听她爹变成贼了该是什么表情啊......”
无尤大包特揽:“小谦大哥你放心好了,这个是我拿的,怪不到你头上。”
林正谦一言难尽,他应该感谢吗。
刘长英先嘀咕,“小谦你还真叫的出口......”再问:“话说你拿这玩意有啥用?”他指着那面被撕开的幡帜道。
无尤将那面幡帜从坏掉的缺口上,径直翻倒过来,刘长英仔细地瞧了又瞧,愣是没瞧出个什么特别来,除了一些针脚线头与寻常幡帜的里面毫无一二啊。
旋即,无尤掐起手印,凝指向那空白的幡帜里面一点,布面上很快就显露出一个类似符文的“隐”字来。
“这是一种很低级的隐藏术法,仅凭肉眼无法看见,但是像这样就能看见了。果然,那些方士是有目的的。”
刘长英将吃惊的心稍稍放回了胸膛口,微微瞥向无尤如常的表情,他固然早就知道这小道长来历不小,但一想到有些人究其一生都未必能窥得道门,她在这如此小的年纪就已经习以为常了,刘长英首先还是得先好奇一番无尤那位真正的师父,到底是何得道高人。
“你怎么知道的?”
“刚刚在街上小谦大哥逐一问过两个月之前的事情,竟然没人记得那些人是什么时候出现过的,就算是两个月,不可能附近所有的店家都不记得,但是偏偏伯母在杨记店铺旁碰见了方士,而且是两次,第二次还是她自己找到的,既然伯母都能轻易见到而旁人却见不到,这说明什么?”
刘长英和林正谦都不是愚笨之人,这么一分析很快就都能猜到,只听二人异口同声:“指定目标。”
“哞——”
一旦有明确的针对之意,此事掺杂的阴谋就会如泉水般涌出来,再联想到之前大费周章的降灵术,降灵术是种诡谲危险的术法但也有很大的不确定性,要在一个普通人身上施展的话,并不难解除,只要破除媒介就能安然无恙。
但让一个方士冒着被反噬的危险,施展这种术法必定是有把握,在普通人身上成功施展就需要合适的八字,恐怕那就是能让谢兰竹看见的原因。
这时无尤语气沉重地说道:“赶紧回去,没准有些东西还没解决。”
林兰和阿阳猎了一只兔子和两只野鸡回来,临走前她让阿阳拿走一只野鸡他不肯,非说到时来尝尝兰姐的手艺便跑掉了。
林兰一进院门就喊道:“娘,今天吃兔子和野鸡,娘,你在吗?”
“知道了,你先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