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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渭水边

作品:《 两宋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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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明远惊道:“这话好似苏东坡所云,与苏轼毫无瓜葛。”费无极道:“苏轼与苏东坡乃是一个人,有什么分别么?”李长安道:“苏轼是官员,苏东坡乃得道中人。自从耕种东坡后,苏轼已死,浴火重生的便叫苏东坡。”张明远和费无极点了点头,心潮澎湃,极目远望,看向远方。

片刻,三人离开芦苇荡,坐在不远处的垂杨柳下。费无极问道:“师父,昨晚弟子所问之人,为何不赐教?”毕恭毕敬,起身拱手见拜。“师父,无极都问了好久,请赐教于他好了。不然他唠叨个没完没了,岂不烦人?”张明远见费无极在问,便紧随其后,起身随声附和道。

李长安瞅了一眼二人,愣了愣,捋了捋胡须,紧锁眉头之际,乐道:“你们问你们干爹问不出来,又问为师,如何这般厚此薄彼。”费无极灵机一动,嘻嘻一笑,心想,师父也非圣人,爱听奉承之言,乃人之常情。我何不使出激将法,说些言语,试上一试,但见分晓,想到此处,喜上眉梢,便笑道:“师父此言差矣,‘厚此薄彼’这四个字太冤枉人了。我们说到底也是终南山上的人,干爹待我们不薄,我们知道,可哪里敢忘记师父您老人家的大恩大德。由此说来,还是与师父更亲近一些,可这话如若让我们干爹听到,又怕他老人家多心,这可如何是好?想来想去,弟子以为,还是请教师父为好,毕竟这做学问师父可是名扬天下,干爹带兵打仗才无人能及。”

张明远见费无极给自己使个眼色,便叹道:“况且我干爹说了,天下人间的学问,没有你们师父不知道的。如若师父不教我,以后别人问及,弟子便有口难辩。知道的自然明白是我们不虚心请教,不知道的还以为师父也有不知道的学问,如此便冤枉了。”李长安听了这话,用手指了指费无极的脑袋,笑而不语。

“师父想说自然会说,无极也是自讨没趣。惹师父不高兴,你就罪莫大焉了。”张明远心不在焉道。“明远,你别风凉话。”费无极瞪了一眼张明远,急道。李长安见张明远有些激将法的意味,又见费无极急不可耐,就神情肃穆之际,笑道:“好,眼下告诉你们也无妨。横渠先生所言极是,正所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就是这几句话。”

张明远问道:“师父,横渠先生是何许人也?”李长安道:“便是大名鼎鼎的张子厚,张载。”费无极问道:“师父,这人,有何与众不同。”李长安道:“张载博览群书,其学以《易》为宗,以《中庸》为体,以孔、孟为法。他认为大千世界,芸芸众生,皆是‘气’,即‘太虚’,他主张‘理在气中’。又认为只有‘德性之知’才能明白‘天下之物’。他曾讲学关中,故其学派称为‘关学’。此人着有《正蒙》 、《横渠易说》 、《经学理窟》 、《张子语录》等着作,非同小可。”

费无极道:“真是了不得,好似博大精深,深不可测,乃是亘古未有的大学问了,想必参透者,凤毛麟角。”张明远道:“横渠先生果然与众不同。”话虽如此,却不知,师父说的如此神乎其神,是何道理,毕竟如此玄妙的学问,看上去好似高深莫测,光是听,便吓退了无数人,何况去探究一二,得出真知灼见。

李长安见张明远紧锁眉头,便介绍道:“他小时候就与众不同。真宗天禧四年,他出生于长安,名字便出自《周易·坤卦》‘厚德载物’之语。此人从小就天资聪明,异于常人。他十岁时随外傅读书,就与众不同,正所谓‘志气不群,知虚奉父命。’景佑二年,张载父亲张迪在涪州知州任上病逝,时年十五岁的张载和五岁的弟弟张戬,还有他母亲陆氏,护送其家父灵柩北归。途中,他一家侨寓眉县横渠,后来索性在那安家。常言道,少年丧父,长子如父。这张载便成了家中顶梁柱。当时这西夏时常侵扰我大宋西北边垂,朝廷历来都向西夏‘赐’绢、银和茶叶,以换得边境太平。这些国家大事对‘少喜谈兵’的张载刺激极大。”张明远和费无极听了这话,面面相觑,都颇为惊奇,佩服不已。

费无极急道:“后来怎样?”李长安道:“仁宗庆历元年,张载二十一岁时,就写成了《边议九条》 ,向当时任陕西经略安抚副使,主持西北防务的范仲淹上书,陈述己见,意欲建功立业,报效朝廷。”费无极一听鼎鼎大名的范仲淹,自然饶有兴致,就迫不及待地追问道:“师父,后来如何,他功成名就了么?”李长安道:“范仲淹说,他应该去读《中庸》 ,他就灰溜溜的离开了范仲淹,回去读书,读《中庸》他很不满意,又自作主张读佛学和道学。自此顿悟了儒佛道,三家之学可互通有无。”费无极听了这话,点点头又立马摇摇头。

张明远问道:“后来,张载有没有再一次拜访范仲淹呢?”李长安道:“后来还是范仲淹主动联络了张载,也算给年轻人一些教诲。庆历二年,范仲淹为防御西夏南侵,在庆阳府城西北修筑大顺城竣工,特请张载到庆阳,撰写了《庆州大顺城记》以资纪念。”费无极道:“难道他没想过博取功名么?”

李长安道:“怎么没想过,当然想过。嘉佑二年,已是三十八岁的张载赴东京应考,时值欧阳修主考,张载与苏轼、苏辙兄弟同登进士,在候诏待命之际,张载受宰相文彦博支持,在开封相国寺设虎皮椅讲《易》 。你们说,他这牛还是不牛?你们可知我大宋自太祖开国以来,讲学之人必定是大儒,年龄嘛,大抵好比为师这般。不到四十的张载居然去东京大相国寺登坛,还坐虎皮椅,岂不羡煞旁人?为师恐怕今生今世绝无此奢望了。便是惆怅无比,可怜兮兮。”

费无极见师父如此说,心中不免好笑,就问道:“后来张载必定飞黄腾达,平步青云了,是也不是?”李长安道:“王安石变法之时,张载本可大显神威,成为王安石的左膀右臂,可惜啊。”说到此处,停了下来,叹息一声。费无极纳闷之余,问道:“可惜什么,师父说说看。”

李长安道:“神宗熙宁二年,御史中丞吕公着,也就是太尉吕夷简的第三子,向神宗皇帝推荐张载,称赞他学有所成,出类拔萃。神宗皇帝便召见了他,问他如何治国理政,张载皆以渐复三代夏、商、周为对。神宗皇帝大喜过望,想派他到二府做事。这二府就是中书省和枢密院。张载觉得自己刚调入京城,对朝廷王安石变法了解甚少,请求过些时日再作计议,后来就被任命为了崇文院的校书。张载也心满意足,干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