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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悬就那么坐在黑红色的火里，身边就是妻子的尸体，血液还温热，一旁被绑住手脚的张英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他低垂着松垮的眉眼，看着夫妻相牵的手指上，她还带着初相识时的假玉戒，不知道在想什么。

烧焦的木头噼里啪啦地掉下来，砸在他周围，先是那尊血肉尊像，飞溅的尸水和蛆种被砸得到处都是，落在他麻木的脸上。

然后是他的妻子，最后是倒塌的房屋。

张悬亲手盖起的小小家庭，也被自己亲手烧了个真干净，他想怪肚子上的神像，因为事情的一开始就是因它而起，但神像已经如同人参果一般遇土既入，再也无处可寻。

他又想到了那个诡异的老人，若能忍住好奇去窥听他口中的成仙之法，可能之前平淡又幸福的日子就不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但他之前嘴角还流着自己亲儿子的血，再次寻找那处时，除了剩下一些干涸的血迹之外，再没有其他人。

张悬终于感受到痛，皮肤被火焰烧的起泡，再被热浪戳破，肚子上的大洞再也流不出什么血液来，只留下烧焦的肉渣跟这座屋子般被灼得噼啪作响。

张悬就那么静静地等待着死亡，嗓子和耳朵都被熏坏了，但眼睛能朦胧地看见类似于张成化的身影冲向一旁的水缸，手一拽就那么救出了他的弟弟。

火焰更加凶猛，张悬虚弱地靠在唐初芹被火烧的漆黑干瘪的身上，用那吸入了太多黑烟的干枯声带喃喃道。

“这都是……报应……”

失去意识的前一秒，他仿佛听见了邻里乡亲跑来救火的声音，张悬的求生欲让他下意识伸出手。

一只带着熟悉玉戒的黑枯手掌，缓缓从张悬的身下伸出，跟他十指相扣的一瞬间，掰断腕骨的声音清脆无比。

“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金银忘不了。

终朝只恨聚无多，及到多时眼闭了。

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娇妻忘不了。

君生日日说恩情，君死又随人去了。”

下一秒，最后一根横梁终于支撑不住应声倒地，整座房屋轰然倒塌，再无活人气息。

张英毅猛地睁开眼。

他只觉得浑身酸痛，爬起来活动了一下，下意识去喊“哥”，但嗓子的疼痛让他猛地想起，那场梦里的疼痛和窒息感，真实地难以忽视。

唐妙在门外戳泥巴玩，听到门里噼里啪啦的动静，知道是二哥醒了，叹了口气。

“大哥！三妹！你们在哪儿？”

沙哑的声音混合着哭腔在屋里回荡，唐妙眼眸颤了颤，仿佛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一般，吸吸鼻子，走过去把门开了一条缝，探了个脑袋进去。

“你干嘛？”

听到熟悉的声音，张英毅立马两眼放光地猛抬头，一看果然是唐妙，立马手脚并用连滚带爬地跑过去，边哭边扒拉木门想要抱她：“呜哇……三妹！我终于见到你啦……”

“哇！声音小点儿！大哥在休息！”唐妙看他又有些欠儿，眼睛一抽没忍住一拳打在他头上。

“嗷！”

“……哦抱歉忘了你是伤员。”

唐妙收了力道，还想说什么，却被张英毅接过话去。

“爹娘呢？被烧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