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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暄也没指望陆依能够闻出来，犹豫许久，缓缓开口道：“这个味道表面覆盖了多种臭味，但我能够确定的是，一定有某种腐烂的气味，而且是动物死后的腐烂气体。”

“可这又能说明什么？万一那人是个屠夫或是兵士，有这种味道难道不是很正常？”

“你说的不假，的确有可能”林暄对着陆依点点头，这也是他之前一直犹豫的地方：“但是若是用其他东西来掩盖这种味道，你不觉得有些异常吗？”

陆依低头思索了一阵，林暄的一番话让她也稍稍明白了些，就像常年在酒楼做工的小二，身上多少会沾染些酒气，若是厨房里的伙夫，身上自会带着一股浓郁的油烟气息，可这些都没必要遮盖掩饰，顺着林暄的思路，还真有些说不清楚。

“那种味道我之所以能分辨出来，多是因为我生在山林之中，缙云山动物庞杂，深山老林里面这种味道我记忆犹新，多半不会出错，这股臭味极其浓厚，想要遮盖的腐烂味道足足是山间的十倍，所以，你应该明白我在说些什么。”

“你是说......他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

陆依微微往后退了两步，小手捂着嘴巴吃惊的看着林暄：“所以昨天你就跟踪他去了？”

林暄朝着陆依点点头，顺手从灌木间拿起几根折断的木枝：“我昨天就跟着他来到这里，只是他极其警觉，我只是稍稍动了一下便被发现，之后便回来找你了。”

“你......”

陆依闻言望向林暄手中的木枝，皆是整齐的拦腰而断，少说也有手指粗细，光滑的断口可见其来势之汹，朱唇微启，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这一切莫过于玄幻了些，饶是陆依也有些转不过来，看着面前没事人一样的林暄，方才还扛着自己飞檐走壁行了十来分钟，也不知是说一句艺高人胆大还是初出茅庐的愣头青，又想张嘴骂他两句冲动，可没有昨日的跟踪，眼下甚至没有丝毫的头绪。

此时的林暄仔细回想着昨日的情景，但他只跟踪到了一半，连那男子的目的都尚且未知，碚城之大，眼下只是行过一小截路程，若是挨家挨户的询问，怕是小妹妹遭遇歹手了都还没问出下落，更何况是昨日晚间，想着那男子身上的臭气，连自己都避之不及，又有多少人能准确记住那男子离去的方向呢？

陆依此刻思路较之林暄更加清晰，伸手接过林暄手中的树叶和枯枝，总归是还有些线索，当下伸手扯了扯林暄的衣角，认真道：“既然没有思路，那我们现在就赶紧去报官，若是小妹妹还在城中，我有把握能够将小妹妹找出来。”

这句话不是空谈，陆依身为陆家小姐，她的爷爷便是碚城的城主陆尚秋，杀人之事影响甚大，涉及到幼童失踪，放在风调雨顺的碚城中便是骇人听闻的大事，一声令下直接封城找人都有可能，绝对是目前最佳的处理方式。

林暄思索了一阵，觉得陆依说的的确是事实，但他现目前尚不知陆依的身份，眼下距离小妹妹失踪尚不及五个时辰，说是挟持还为时尚早，自己和陆依又属于“小孩”的范畴，即便是去报官也不一定能够引起重视，当下对着陆依轻轻摇头道：

“我们线索不足，不一定能够出兵寻找......若是那男子带着小妹妹直接出城，我们把碚城翻个底朝天都没用。”

“可那还能怎么办？杵在这里当块木头，你未必还有更好的办法么？”

冷静！冷静！一定要冷静！

林暄想起方河关对自己告诫，遇事千万不能冲动，一定要三思而后行，谋定而后动，那男子出现的时间是晚间，况且还有臭气掩盖，闻者四处退散，行踪也是偏向无人的道路，明显是不想有人知道他的行踪，但他又为何出现在了人流量最多的商业街？这明显说不太通。

好像是抓住了什么，又是什么都没有抓住，林暄仔细回想那男子的行踪，从商业街西边行向南部的住宅区，大致方位便是东南，可东南方到底是什么初入碚城的他也不知晓，整个碚城犹如一张庞大而又细密的蛛网，便如此刻的思绪一般，看似是有迹可循，而他实则就是茫然行走的无头苍蝇，穿梭在如蛛丝般纵横交错的街尾巷道之中。

“陆依，你知道碚城人最少的地方在哪儿吗？”

少有的郑重出口，陆依闻声也知晓其事件的急迫，素手环绕，当下顺着林暄的思路竭力思索：“西街直通缙云，作坊的商贩来往，人流量不小；而南街正对商业街，人流量最为密集，整个东北方向都是碚城学院的辖地，东边又是直通上京的走马古道，出城的人员不在少数，北边又是直面离火，军伍肃穆，他更不可能自投罗网......”

林暄听闻陆依的阐述，整个头都大了。如果那男子无处可去，剩下的唯一一条路便只有出城！

人员最少......人员最少......

“我想起来了！”

陆依眼前一亮，激动的看向林暄：“春晖路，或许是春晖路！那里是人们焚烧生活垃圾的地方，或许也能掩盖住那人身上的味道！”

是啊，那男子的臭气隔着老远都能闻到，即便是出城也会暴露行踪，唯有同是臭味的地方才有可能无声无息的遁入城中。

一语惊醒梦中人，林暄恍然大悟，直直起身：“春晖路在什么地方？我们离着多远？”

“春晖路在城东南方向......距离的话，怕是要走上一两个时辰......”

没错，一定是那个地方，那人朝着东南方向前进，春晖路就在东南方！

林暄眼中迸发出亮光，不待陆依说话，埋头伸手便揽住陆依，作势便往肩上扛。

“你等等，等等......”

陆依急忙推开林暄，一张小脸羞得通红，方才她被林暄像扛水泥一样扛了一路，天旋地转，缓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有好几段路连裙子都掀起来了，万幸的是一路上没人看见。

“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么？”

见她出声，林暄连忙扭头望向陆依，四目相对，怀中的小妮子害羞的捋了捋耳畔的杂发，伸手拨开腰间的大手，有些不好意思的望着林暄。

现在还是讲究这些的时候吗？慢慢摇过去天都黑了，你还打算在那里吃晚饭不成？

林暄心一横，闭着眼摸向陆依：

“事态紧急，得罪了......”

看着面前瞎子摸鱼一般的林暄，陆依差点笑出声来，急急一个闪身，伸手拍开林暄挥来的大手：

“你就不能换个姿势？”

换个姿势没法子跑呀，林暄面露难色，缓缓睁开眼，背后稍稍一沉，一对玉臂环上脖颈，耳畔便是少女羊脂般娇嫩的脸颊，一股如兰似麝的香味充斥林暄鼻尖：

“快动身吧，我给你指路。”

原来换个姿势是换这个姿势，林暄稍稍偏头，冲着陆依微微一笑：“那你可得抓紧了，我速度很快的。”说着，脚下猛然发力，携着身后佳人跃向空中。

“你就不知道用手托着我点么......”

“这......不太好吧......”

“快点，我快抓不住了......”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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