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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园房里有一片亮晶晶的珠帘，开了门风跟着灌进来，花花绿绿的珠子“哒哒哒”响动起来。珠帘前面是一架钢琴，帘子后是床和书桌，桌上有青蓝的富贵竹，床上侧躺着的是兰园。

录音机里播放的是杜德伟的《情人》，歌声夹杂着短促的电流。

每当我梦想未来的时候

你兴奋的感受比我还要多

轻柔像阵微风吹过我的心中

一切都会不同……

“园园姐！”云舒响亮的声音闯过珠帘。

兰园抬起头，看见云舒时眼眸发亮，清瘦的脸上挤出一抹笑，“快进来！”

“长高了不少啊！”兰园打量着云舒，桃红色的毛衣衬得她的小脸红润又小巧，乌黑细软的发搭在胸前，娇俏精致的小人像是在帮兰园做告别，告别这片黑黝黝的土地。

兰园手腕上还泛红的伤痕让兰舒看着有些心惊。

“没事，戴个手表就好。”兰园不在意地说道。

“吱呀！”蓉仙嫂推开门径直走了进来，手里捏着折成三角的黄符要往兰园挂在墙上的包里塞。

“我怕到时候忘了，还是现在放好，出去记得别往水边去……”

“你又做什么？能不能别来烦我？”兰园又气又恼。

“我还能害你不成？还不是为了你好，好了好了不说了不说了我衣服还没洗呢……”蓉仙嫂继续完成手里的动作，不快地走了出去。

林蓉仙在水池旁发愣，她想不明白，女儿定是惹上脏东西才会做这种傻事，若不是着了魔昏了头怎么会舍了一大家子自己寻短见？莫不是自己这个做母亲的太失败了，让孩子无可依靠……想到这里，眼泪就渗了出来，林蓉仙抹一把泪，愤愤地揉搓盆里的衣裳，想到兰园的事情又心头一紧，明明在村里的学校待几年就能调到镇上去，放着这么好的工作不干非得跑到外头去，女娃这么要强可不是什么好事……

云舒回到家时已经是傍晚，兰园一直拉着她问学校的事情，问完学校的事又问家里的，外面的，关于上面的一切兰园都想知道，都想听听。

“怎么这么晚回来，刚才家迎过来，等不到你又回去了。”云舒妈说。

“家迎？”

“是啊，秦家迎还记得不，你小时候在村里玩得最好那个，家里开小卖部的。”

云舒不会忘记曾经的玩伴，儿时的玩伴并不多，云舒都记着，只是诧异对方也还惦记着她，云舒去找家迎，家迎上姑姑家去了，家迎来看云舒，云舒在省城还没回到，一来二去，联络渐少，加上家迎的妈妈对她看得严厉，两个小姐妹许久未相聚，想念也日渐堆积。家迎这次做了小木船给云舒，云舒上次带去一个记事本，淡淡而又悠长的情谊像空中飘舞的红丝带。

上去那天，蓉仙嫂给兰园准备了一大袋子吃的，饭菜，熬好的红豆糖水和面包，兰园喊道：“就这一天车程，这哪吃的完啊，吃不完要闷坏在车上了，这么重要怎么拿啊？本来行李就多……”抱怨一起，就如同火山爆发。

“是多了点，在车上吃不了多少的，吃多了反而容易吐。”云舒爸说道。

“哦，我就怕到时候饿了半路找不着吃的嘛……大老远地得坐上一天呢，那你自己看着爱吃什么就拿点。”蓉仙嫂担忧地望向着急出门的女儿。

兰园随便装了几样就背着行李跟着云舒爸出门去了，看着女儿逐渐远小的身影，蓉仙嫂泪眼婆娑地靠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