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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百里秦川道，九万里坎坷地，天子不治，神灵无管，贼盗横行，山寨林立。有商队从中而行，人有二三十，商镖对半，自召南往风雪城而去，召南往风雪城，路途万里，途经二十九城，翻八座山，两条河，来回往复，需数月之久。

小人本是商队马夫，免贵姓马，父母给名一元，随商队出发已有七日，现在途经秦川山脉，听闻此地盗匪横行有些胆战心惊，就怕那山匪截道，小人不会武术怕是要命留此处。

“马驭者，停一停，在此地歇息片刻再出发。”只见一只肥手拉开马车车厢门帘，露出一张胖脸，头戴丝绸黄锦帽，嘴下右边生一黑痣，嘴如黄鼠狼，眼似灰老鼠，弥勒耳，牙镶金。

待马车停稳后那人在下人的搀扶下走出车厢，他身着黄色锦衣，手带翡翠黄金戒，脚踩金褛冰蚕鞋，手上还盘俩核桃，这便我们商队的老板林亚。其人乃是翁国锦玉商行下的一个小老板，专做倒卖生意，喜爱金玉之物。

这林亚下车之后，就吩咐厨子生火做饭，差下人搬来一把楠木凳子放于马车旁。他盘着核桃哼着小曲儿坐于车旁，下人在他前面搬来桌子，只等上菜。

至于小人？小人有干粮足以。虽干干巴巴，硬邦邦的，但就水而食，充饥足矣。饱食之后，小人才有时间细细观察此地。

只见此地树木苍翠拦于青天之前，偶有雾气顺时而上顺着山路遮阳成荫，空气湿润偶有光点而下，危危山道盘亘其中，树为青松树，花为无忧花，若此常住下，神仙也欣然。

正当小人专心赏景之际，却见一耄耋老人躺于青松之下，其蓬头垢面，身着同我一般的粗布衣裳，一双草鞋，腰间挂着一个葫芦，身后一个被布包起的长条状物品。

小人走上前去，见那老头嘴唇干裂，却先开口道：“这位朋友，可否施舍些水，如果还有吃食便更好？”说着不等小人回答便一手将我手上的干粮与水壶抢了过去，这老头别看虚弱，力气着实的大。

老头狼吞虎咽的把干粮吃完后，小人便开始同他聊天，从中得知这老头名叫凌道一，也是从召南而来，要往风雪城去。伙同数十同伴，可惜途中遇了山匪，逃亡过程中与同伴走散，吃食也不在身上，最后饿的实在没有力气了便躺于青松之下，想着恢复些力气再赶路。如此碰巧商队在此停歇，这才遇见了他。

小人问道：“老丈背后背的是什么？”

疯老头凌道一答：“剑”

小人又问：“老丈，可曾会武？”

凌道一：“吾三岁习剑十三岁剑道大成十八岁败尽天下，不见敌手。”

对此我自是不信：“老丈，莫要说笑，打趣我了。”

见我不信，凌道一也没有争辩只是顺着我说：“会些拳脚，虎鹤拳，不甚厉害。”说着站起身一拳打在树上留下一个深深的拳印。

“那老丈现有何打算？”我接过凌道一递过来的水壶。

凌道一思索片刻：“要不老朽跟你们走可好，正好目的地也是风雪城。正好老朽也会些拳脚，不会拖了商队后腿的。”

“老丈，小人也只是一介马夫，人微言轻，事关商队小人无法做主，且跟小人去见商队堂主，老丈且随我来。”说罢我便领着凌道一去找那商队领队林堂主。

小人带着凌道一穿过，正在烤肉的一众镖师，自顾吃着干粮的下人，来到的林堂主面前。

林堂主桌上摆着一只烧花鸭，一只羊腿，一盅酒，手上端着一碗米饭，正要慢悠悠的享用。见我带着个邋遢老头走过来嚼完嘴里的米饭问道“马驭者，这位老丈是？”问完又夹了口菜，就着米饭继续吃。

“林堂主，这老丈是我刚从路边松树下碰到的，也是咱们召南人，往风雪城去哩，会些个拳脚功夫，与同伴走散了，咱们车队不是缺个搬东西的脚夫嘛，您看？”小人对着林堂主赔笑道。

“马驭者，有这份心是好事，可是咱们商队已经出发了，所有的干粮吃食都定好了的，我这里也没法多出一人份到风雪城的吃食。你看要不这样，咱们可以收留他，但是这老丈的吃食要从你那一份分一半儿给他，并且他跟着咱们商队是没有工钱的。你俩要是觉得行，那老丈就暂且留下，要是不行，我这里也没办法了。”

凌道一见我扭过头来朝我点了点头，小人这才对林堂主说:“小人这里先谢过林堂主了。那没什么事我俩就先下去了？”

林堂主摆了摆手，小人正领着凌道一转身离开的时候林堂主又说：“商队没有足够的水给老丈沐浴，但也不能太磕碜，马驭者劳烦带着他先去把脸洗洗，等到了下一个据点再让老丈沐浴。”

“好的林老板，小人这就带他去。”于是我又带着凌道一去洗了把脸。

距离小人捡到凌道一已有四日，这四日里凌道一这老头迅速跟商队里的其他人厮混相熟，只见当下他混在镖师的队伍中，篝火映着他那张满是皱纹的脸，时而与镖师们碰杯，聊到兴起站起身来手舞足蹈，时而满目忧愁的呆坐在篝火旁，或者再讲他那所谓的辉煌时刻，只不过围在边上的镖师们表示你说任你说，我们不信。

至于小人我为什么不去？是因为不合群吗？当然不是，我天生不太会对付这种场景，况且这满商队的马儿还得照料，也脱不开身。

正当我喂完马，给马刷毛时，凌道一凑到我边上来：“怎么不过去？林掌柜他们都在那边。”

我一边慢慢给马梳毛一边回答：“这不活儿还没干完，人舒服了，这些老伙计不也得舒舒服服的，接下来的路程还得靠他们。”

凌道一听完我说的话从旁边筒子里也拎出一把马刷：“有道理，不过我吃你一半的吃食，怎么也应当帮你出出力。”凌道一拿着马刷熟练的给马刷起了毛，他的手或上，或下，简直炉火纯青。

“老丈以前也做过驭者吗？”

凌道一一边刷着毛：“没，但我以前有一匹爱马，洁白如雪，身姿矫健，所以也经常给马刷毛。”

照料完所有马儿后，我和凌道一躺在一棵树下看着树荫缝隙里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