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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哇”的一声，又吐了一地，带着满身的污秽跑出来。

“我们离婚吧，求你了！”

“别说胡话，我不会离婚的，衣服脏了，我帮你脱下来，你去休息一会儿，好不好？”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为什么不打我，不骂我？我是个该死的女人，让我替团子去死！”茹梦歇斯底里地冲大胡吼叫。

大胡顾不上她身上的污秽，紧紧抱住她，说：“别闹了，团子一定不想看见你这样……”他后面本要说“生不如死”，但他把这话咽下了。

“我刚才看见团子躺在马路上朝我招手，她说‘妈妈，既然你没拉住我，就跟我一起走吧’，她的头压扁了粘在马路上，开不了口，是用手指写给我看的，沾着她的血，一笔一划写给我。”

老两口闻言，掩面大哭，他们不知道团子的死状，现被疯疯癫癫的女儿说出来，只觉一阵天旋地转。

两个老人的哭，大胡顾不上，自己心里的泪，大胡也顾不上，同样经历丧子之痛的他，所剩无几的精气神，全在茹梦身上。

“你这段时间心力憔悴，我去给你买点药，休息好了，自然就好了！”

大胡说完这话，简姨抹把泪，先止了哭：“励新，你去买药吧，茹梦由我们两个来，快去！”

大胡任职于某大学美术系，他没第一时间去药店，而是找到心理学院的同事。同事听完，语重心长地说：“恐怕要治疗，而且越早越好，我推荐一位国内顶尖专家，前不久才告老还乡，你快去找她。”

李老师的回复也差不多：“听你描述，你妻子状况不太好。你回去做做她的思想工作，送她过来，让我见见，再做些相关检测，尽早。”

大胡急急忙忙回去，经过药店，跑去问是否有安眠药，他想也许茹梦沉沉地睡一觉便会好很多。药店不售，他又转念一想，不卖也好，免得茹梦想不开，一下吞食太多。

他在左右纠结中回家，又在左右纠结中建议：“茹梦，我带你去看看心理医生吧。”

“看什么？心理医生？”茹梦睁大双眼，不可思议地瞪着他，话说完，嘴依旧张得老大，像要吃人一样。

大胡没敢说是精神科医生，心想着“心理医生”这词至少听起来温和许多，没想到茹梦立马声色俱厉。

“你觉得我哭，我吐，是神精错乱吗？到底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团子没了，我伤心难过，有什么不妥？我不哭，难道要我笑？”

茹梦脸上挂着泪，冲大胡“哈”一声，再冲两位老人“哈”一声，然后，披头散发，仰天长笑。

“茹梦，你别吓我，你别吓妈妈好不好？”

这个女儿，简姨有些不敢认了，女儿的手臂，像两根干枯的树枝，扭着极不协调的角度，伸向天空，做为树干的躯体则左摇右晃，像株千年朽木，在风雨中飘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