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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家

作品:《 我不是魔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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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红色的日轮悬挂在城市的天际,仿佛一位沉默的守望者,其庞大的身影几乎覆盖了半边天空,将这座高楼林立的城市笼罩在一片诡异的红光之下。一列暗黑色调的环城列车,车身斑驳,锈迹如同岁月的痕迹,在红日的凝视下呼啸而过,穿梭于城市的脉络之中。车厢内,灯光昏黄而黯淡,各式各样的乘客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有的埋头于报纸的字里行间,有的则在摇曳的光影中闭目养神,仿佛外界的喧嚣与他们无关。“叮——平安站到了!”随着列车员的播报声,玖岚从沉睡中猛然惊醒,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提起身旁的布袋,随着人流缓缓涌出车厢。踏上站台,玖岚背着沉甸甸的布袋,穿过那肮脏且破旧的阶梯,以及散落着废旧报纸的站台。当他终于站在城市的地面上,抬头望去,只见四周的霓虹灯闪烁,将街道和行人映照得五彩斑斓,宛如一幅扭曲的画卷。无论这城市的色彩多么斑斓,都无法掩盖那悬挂在高空中的红日亮所散发出的压抑与沉重。自三十年前那场震惊世界的红日事件以来,这个世界便一直笼罩在这样的氛围之中。玖岚,一个在红日事件后降临世间的青年,对这个世界独特的面貌毫无察觉,仿佛自他记事起,一切便是如此,恒定而自然。雨后的巷子,湿漉漉的,带着一股清新的凉意。他背着沉甸甸的袋子,脚步轻快地穿梭其间,目的地是那栋见证岁月变迁的老楼。楼体虽显破旧,却承载着无数家庭的温馨与记忆。电梯,那个曾带给人们便捷的机器,此刻却静静地躺在那里,仿佛被时间遗忘。玖岚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踏上了楼梯,一步步向404号房间迈进。到达门前,他熟练地弯下腰,从门外地毯的缝隙中摸出一把钥匙。咔嚓——随着厚重的屋门缓缓开启,一股与外界截然不同的气息扑面而来。走廊里,静悄悄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寒意,但屋内却是另一番天地,温暖而柔和,仿佛能驱散一切疲惫与寒冷。厨房里,爸爸正忙着炖肉,高压锅咕嘟嘟地冒着热气,散发出诱人的香味。沙发上,妹妹蜷缩成一团,怀里抱满了零食,眼睛紧盯着电视屏幕。那里,正播放着一部她百看不厌的老动画片——《花园宝宝》。妈妈则站在窗边,身姿优雅,穿着一件褐色的羊毛开襟衫,显得格外温婉动人。她正与人通话,声音柔和而得体,每一个字都透露出她的教养与气质。“玖哥哥,你回来啦!”妹妹的声音清脆悦耳,打破了屋内的宁静。小七,一个总是充满活力的小身影,一见到哥哥便立刻从沙发上蹦了起来,她放下手中的零食袋,甜甜的笑容如同春日里初绽的花朵,温暖而明媚。“小七今天在家乖不乖,你想要的小熊我给你买回来了!”玖岚的声音里满是宠溺,他从袋子里取出一只洁白无瑕的小熊玩偶,递到了妹妹面前。“哇!谢谢哥哥,我好喜欢!”小七的眼中闪烁着惊喜的光芒,她紧紧抱住那只小熊,脸颊贴在小熊的绒毛上。这时,妈妈也注意到了玖岚的归来。她抬头看了一眼,眉角轻轻上挑,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容。“回来啦?坐下休息一会,很快就要开饭了!

玖岚点了点头,默默走到了餐桌旁边坐下。餐桌上,四副碗筷已整齐地摆放着,旁边是几碟青翠欲滴的小菜,米饭静静地躺在碗里,微微泛着凉意,似乎在等待着主人的宠幸。这一家人似乎并没有立刻坐下来享受这顿晚餐的打算。妈妈依然站在窗边,手里拿着电话,声音温柔而略带歉意:“罗姐,其实今天的事情,确实是我做得不对。您先消消气,别往心里去。至于那件褐色的羊毛衫,款式虽然老旧了点,但怎么说它不好看呢?……是的,我就是因为这件事给您打电话的。……您当然没有直接说出口,但我能感觉到您心里是这么想的……”与此同时,厨房里传来爸爸剁骨头的声音,那声音越来越响亮,仿佛带着一股难以抑制的愤怒。隐隐中,还可以听到他骂骂咧咧的话语:“人渣,畜生!随便闯进别人家里,真是该死!怎么都剁不完,怎么煮都煮不好!”小七此刻正沉浸于一种莫名的喜悦之中,她双腿盘起,稳稳地坐在沙发上,那双明亮的眼眸里闪烁着探索的光芒。她的手中,那只原本洁白无瑕、应是她温柔玩伴的小熊,此刻却成了她小小冒险的牺牲品。小七的手指轻轻地撕扯着小熊的身体,先是耳朵,在她的轻咬之下缓缓脱落;接着是眼睛,也未能幸免于难,被她一一啃咬下来;最后是那两只无辜的胳膊,也被她一点一点地扯离了小熊的身体。在这个过程中,小七的脸上浮现出一种难以抑制的激动与满足。她的眼神紧盯着那逐渐解体的小熊,仿佛在观看一场只属于她的精彩表演,每一次撕扯都伴随着她轻微的喘息和心满意足的微笑。就在这时,妈妈的声音适时地响起,打破了这份奇异的宁静:“要等一会再吃饭了!”“我跟邻居罗阿姨之间产生了一点小误会,我现在去跟她道个歉。”说着,妈妈顺手拉开抽屉,取出一把锋利的剪刀,迅速地走出房门。……玖岚静静地坐在餐桌旁,目光温柔地掠过眼前的场景。自那场红日事件之后,世界陷入了长久的混乱与黑暗,无数生命在那场浩劫中消逝,留下了无数像他这样的孤儿,在风雨中飘摇。他们中的许多人,在成年之后便如同晨雾般消散,无迹可寻。而他,玖岚,却有幸被这对善良的夫妇收养,拥有了一个温暖而完整的家,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幸福。当然,这个家庭并非完美无缺。他们有着自己的小怪癖,偶尔的争吵与不解。不久,妈妈带着欣慰的笑容回到了家中,她的眼神里闪烁着和解后的轻松与喜悦:“万幸,你们的罗阿姨现在已经跟我和好了!”这时,玖岚的目光却不经意间落在了妈妈身上。他注意到,她穿的那件褐色羊毛衫领子下面,竟然多了一块不起眼的血迹,那血迹如此新鲜。玖岚只是默默瞥了一眼,也没多问。可能是帮罗阿姨修剪衣服受伤了。一家人开始吃饭了。妹妹小七依然紧紧抱着她那只小熊,尽管小熊的身体已经被她撕开,但随后又被她耐心地一针一线缝了回去。小熊的身体因此变得歪歪斜斜,针脚粗糙而显眼,但这并未减少小七对它的喜爱,反而让她觉得这只小熊更加独特,更加珍贵。爸爸坐在餐桌前,他的身影显得有些沉重。他打开了一瓶标签已经污损得看不清字迹的白酒,他夹起一筷子青菜,然后一口气干掉了一杯酒。桌上并没有肉,因为爸爸喜欢砍骨头、炖肉,但那些都是他一个人的专属,从来不让人吃,也不让人靠近他的铁锅。他的身上还穿着塑料围裙,上面溅满了血污,几只苍蝇在他身边不停地盘旋,似乎也在寻找着什么。外面的世界并不平静,警笛声由远及近,嘈杂的人声不断传来,仿佛在诉说着什么不为人知的故事。“啪!”爸爸忽然用力放下了酒杯,那声音在寂静的屋内显得格外刺耳。他鼓着血红的眼睛看向窗外,仿佛要将所有的不满与愤怒都倾泻而出。“吵吵吵,就他妈知道吵,连顿安稳饭也不让人吃!废物治安厅,什么也查不出来,废物街坊,天天就知道偷窥别人!“你别吓到孩子!”妈妈夹起了一根青菜,轻轻地放入口中咀嚼,她的猩红嘴唇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玖岚记得,妈妈并没有吃饭涂口红的习惯。爸爸的愤怒如同火山爆发,他五指紧紧抓着酒瓶,青筋暴起,仿佛要将所有的不满与怨恨都倾泻而出。“去他妈的孩子,该死,都该死!”“是的,在你眼里,所有人都该死,只有你不该死!”“因为你最后要留着收尸是么,你可是最喜欢给别人收尸了!”她放下了碗筷,温柔地笑着看向爸爸,语气里只有戏谑。“你喜欢看着他们再也没法说话的样子,因为那些人活着时,过的都比你好,都比你有本事!”“妈的,臭婊子给我闭嘴,你懂什么?”爸爸怒吼着,他仿佛被妈妈的话语触动了敏感的神经,整个人都变得异常激动。爸爸的愤怒被彻底点燃,他猛地摔碎了手中的酒瓶,碎片四溅,仿佛是他内心怒火的具象化。他像一只被激怒的野兽,冲上去掐住了妈妈的脖子,那双眼睛里充满了赤红与疯狂。“咯咯......”妈妈的声音变得异常诡异,她竟然在这样的生死关头笑了出来,而且笑得非常开心。即便脸色已经因为被掐而变得青紫,她嘴角的笑容却依旧没有停下,反而更加灿烂。“废......废物......”她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仿佛是对爸爸最无情的嘲讽。“啪!”爸爸终于忍无可忍,开始拳脚相加,每一次击打都伴随着餐厅的剧烈晃动。餐桌、椅子、碗筷,一切都在他们的打斗中变得支离破碎,仿佛这个家也即将在他们的愤怒中崩溃。“哇......爸爸不要打妈妈啦......”小七被这一幕吓得大哭起来,她紧紧抱紧了手中的小熊,仿佛那是她唯一的依靠。就在下一刻,她的脸色却忽然一变,从哭泣转为了狂笑。

“嘻嘻,爸爸打妈妈。”“好玩,好玩,真好玩......”她一边大笑着,一边翻身跳起,身体竟然像蜘蛛一样灵活。她轻巧地爬到了天花板上,两只脚勾住了吊灯,也不知怎样就固定住了身体。她扭曲过头来,看着下面打斗的爸爸妈妈,嘴里叼着那只玩具小熊,两只手用力地拍着,口中还呜咽不停,那声音既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太好玩啦......”爸爸的愤怒如同决堤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他的身体仿佛被充气一般,不停地扩大,肌肉撑破了衬衫,露出了青色的肌肤,五官也变得扭曲而硕大,如同一个失控的巨人。他挥舞着拳头,用力地向妈妈打去,一拳又一拳,毫不留情。妈妈早就已经被他打得皮开肉绽,但她的声音却依然带着笑意:“真好,我就喜欢你这个样子......”玖岚端着米饭,坐在已经被掀倒的餐桌旁边,他的眼神平静而淡漠,仿佛这一切的喧嚣与暴力都与他无关。他慢慢地吃着碗里的米粒,每一口都嚼得异常仔细,仿佛是在品味着这份难得的“宁静“。红日事件之后,世界变得混乱而残酷,能够拥有一个“温馨”的家庭已经变得十分难得。尽管自己的家里,家人会有一些小毛病,有时候也会吵架、打架,但这里依然是他的家,是他能够找到归属与安宁的地方。窗外,正对着玖岚家客厅窗户的一个房间,被布置成了一个简单的工作室。一个身穿休闲西装、短发利落的女人,正站在一扇紧闭的窗前,手中紧握着一个高倍望远镜。她的目光穿过镜片的边缘,紧紧锁定在对面玖岚的房间内。通过望远镜的镜头,那个原本应该空空荡荡的房间,此刻却显得异常诡异。玖岚独自一人坐在椅子上,正静静地吃着饭。明明只有他一个人坐在那里,房间却仿佛遭遇了地震一般,桌椅被无形的力量掀翻,吊灯在空中不停地摇晃,发出吱吱呀呀的声响。窗户玻璃上,时不时出现一团团白花状的裂痕,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不断地撞击着它们。“第十五号精神异变观察者的念力出现了!”短发女子身旁,一位穿着精致工作装的年轻男子迅速地记录着这一切。“他有被招募的可能么?”“有潜在威胁吗?”“具体能力是什么?”短发女子摇了摇头,她的眼神中闪烁着几分困惑与不安。“现在还不清楚,他不像其他的精神异变者那样,在前期就会显露出很强的异变形态。”“比如可以进入别人的梦境,或是无意间释放精神瘟疫等等。”“他看上去挺正常的,每天都可以正常上班下班,甚至可以很好地处理工作。”“但是……”她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沉重,“他的精神偶尔会出现紊乱,就像现在这样。”“听起来很有潜力,也很好引导!”身旁的男子开口说道。“有试过让制梦师进入他梦境做测评么?”他继续问道,眼神中闪烁着几分期待。

“有!”西装的短发女子轻轻点头,但她的语气却并不轻松,“不过……那个制梦师进入他的梦境之后,就再也没有出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