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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忘这一周过得格外充实，吃饭，做题，献殷勤，没事再拉着金风铃去食堂看看例行公事的顾清知。

许是江忘的殷勤真打动了金风铃，一周下来两人相安无事，江忘甚至偶尔会在恍惚中看到林安然的影子。

转眼来到周末。

这个时候来学校的只有高三的学子，个个提着透明的考试袋，相互遇见便心照不宣地将视线挪开。

江忘扔掉手里的玉米棒子，又从校服口袋里掏出两个肉包啃起来。兴许是沈既白题集脑力消耗太大，江忘最近饿得很快。

高一、二年级的教室早在周五布置好考场，江忘的考场在高一（10）班，照着准考证号进教室入座，江忘左顾右盼起来。

其实人还是前两轮的人，只是如今江忘多了一个看人的方式。

从一开始能看到金风铃身上隐约跳动的数值，到如今，当江忘集中注意时，可以看到每个人头上有一个小小的标志。

比如站在讲台上的监考老师头顶，就挂着一个【教师C1：裴雨梁】。

这就是顾清知所说的觉醒技能吗？

实在是……好弱啊。

她支个摊，给人算命算名字去？

人家靠骗术精湛，她倒是真本事。

想着，江忘打了个喷嚏。

摸底考的考场是按照上学期期末考成绩编排的，江忘这个考场里最高分不一定能比鞋踩答题卡分高。

因此江忘这种盯着监考老师，时不时还打个喷嚏的鬼祟行为，被加入了严格管控红线，监考老师难免多关注。

监考老师向四面展示了密封条，在时针、分针和秒钟交汇时，拆开答题卡和试卷发放。

也在同一时刻，江忘莫名一个激灵。

金风铃也应该在这个考场，她熟记她的位置，几乎一眼就能定位到那个正把脸埋进胳膊休息的姑娘。

恍惚好像听到了一串笑，从走廊头滚到走廊尾去了。

江忘的思绪随那串笑走远，却感到有人轻轻在耳边吹了口气。

“回头嘛？嘻嘻嘻嘻嘻嘻～”

江忘猛然抬头，正与监考老师一个对视。

裴雨梁觉得自己真是太倒霉了。

明明已经不是新教师了，还是被分到事最多的考场，虽说监考有考场费，同样的价钱，那年纪前五十和后五十的考场的工作量，能一样吗？

这些人，就是看他好说话才欺负他，还说尖子生考场坐牢似的，吊车尾的考场有趣，瞧瞧，事不是来了吗？

其实是他想岔了，裴雨梁被派来30考场，并不只是因为他好说话。

还因为他虽然秃顶、耳根子软，语文课却讲得活灵活现，能让理科的学生放下在语文课上写数学作业的笔，因而执教高三尖子班多年。

裴雨梁怨怼地从讲台上安静走近，若无其事地将江忘的卷子和草稿纸拿起来翻了个面瞧。

很干净，没作弊。

裴雨梁若无其事地走开，扬声道：“准考证号填好涂好啊，涂错了没成绩只能算零分的。”

江忘如听仙乐耳暂明，嬉笑声一扫而空，只是眼见监考老师就要走远，心底不由绝望。

冷静！冷静一点！

姑且当作她玩过的游戏看待。

金风铃有过成绩，有过恋情，如果她是玩家……这一轮应该就是要兼顾，打一个完美的存档出来。

因此无论如何，一定有一个考试前的存档点。

……不知道是她啃完早饭前还是早饭后，腮帮子现在还酸。

总之，呃，如果她先死了再读档回她没死的节点，那她到底是活着的还是死去的呢？

江忘一时失神，目光旷远起来。

裴雨梁心里骂骂咧咧，没再下来走动，却尽职尽责地关注着江忘。

后颈的阴湿感奇异地退散了。

江忘看监考老师的目光愈发灼热，在她眼里，裴雨梁如今便是佛陀在世，能守她一周末平安那种。

裴雨梁被盯得心底发毛，心想这孩子怕不是要私报公仇？这能算他工伤吗？他下班老走夜路，上班贴了一身虚膘，不知道打得过打不过……

裴雨梁决定收回目光。

再虚的膘也是自己的好膘，不要为了这点小事让膘担惊受怕。

江忘坐在考桌前，根本没心思读题，细小的尖笑声四面涌来，将小小的四方考桌隔成一个孤岛。

孤岛……

江忘坚定地举手：“报告！”

裴雨梁无论如何也得看她了，无奈地走到她身边，低声询问：“同学，怎么了？”

笑声潮水般褪去，仿佛一切只是她的臆想。

江忘：“……老师有草稿纸吗？”

裴雨梁看一眼她空空如也的草稿纸，还是好心地点头：“等我去给你拿。”

江忘好像领会了。

金风铃上次吓她，是无人的洗手间。

考场虽然人很多，却人人自成一界，生怕被监考老师盯上，哪有功夫关注别人。

精力集中下，反而形成紧密的孤岛。

第二轮金风铃逃了摸底考，赴约郑风扬去了，这一轮改约在晚上，反倒有功夫处理她。

江忘心头一跳，摆烂似的舒展开。

总归只有高三一年，她也过腻了，以前还有个毕业的盼头，好死不如赖活地吊着，现今知晓毕业了只能再来一次……

如果把死亡看作逃离牢笼的解脱，江忘反而能敞开，赢也是赢，输也是赢，双赢。

江忘面无表情地回过头。

金风铃的脸皮正在她脸上。

江忘目不转睛：“不和你躲，谢谢。”

金风铃的脸皮在江忘脸上熔了一滩。

肉汁挂黏着江忘的下巴坠落，不时飞溅到后桌边缘，嘀嗒作响，惊得后排的男生手抖似筛糠，还记得假装读题，死不抬头。

监考老师当然不会坐视不理，在江忘转身时就将目光投来，见贼人还敢骚扰邻座，更不了得，大步流星把江忘带了出去。

虽然很可能被判作弊，但江忘确实松了一口气。

她相信，金风铃不会为了一个女生C517，落下作弊的污点的。

江忘看着办公室镜子里，自己头顶上的【女生C517：江忘】，如是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