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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林葱茏深茂，明显鲜有人至。土面上覆盖着层层叠叠的干枯竹叶，完全没有供人行走的路径，每走一步都使人担心会踩空。头顶的天空被茂密的竹叶遮蔽，看不见太阳，更分不清东南西北。

聂清嘉几乎总待在洛阳的总局里，很少外出，也很少涉足如此茂盛的竹林。稍有了解的人此时必会惊奇，这片竹林中的竹子非同寻常，它们不仅长得又粗又高，而且粗壮笔挺的竹竿竟非翠如碧玉，而是灿如黄金。这些金黄色的竹子节节分明，簇聚而生，错落成片，俨然形成一道世间难寻的奇观。

但聂清嘉无心赏景，她认不得路，只能捡起路上的小石子，靠在竹竿身上刻划标记前行。

“卫祁予？卫祁予？”

回应她的只有竹叶的摩挲声，偶有一两声悠远宏亮的鸟鸣从深山中传来，叫声婉转凄切，像极了坊间的歌女在高声吟唱着“不归”，“不归”。

越往前走，一些竹竿上出现几道并行的抓痕，似是有猛兽于此经过。更深的地方则有竹竿成片倒伏，全部拦腰而断，断口处的痕迹意味着是由某种蛮力所致，不似利刃所为。聂清嘉心下有些警惕，向四周张望。

忽地一声兽叫响起，声如犬吠，就从不远处传来。聂清嘉立刻循声寻去，犬吠声越叫越急，转眼就到了面前。聂清嘉惊诧地看见卫祁予正虚弱地靠在一堆断竹上，一只手臂受了伤，流血不止。而他的对面竟然是一只毛色奇异的大熊，它浑身毛发雪白，唯有眼部、双耳及四肢处黑如陈墨，正以下肢直立而起，看起来比人都高出一截，一双眼紧盯着卫祁予，龇牙咧嘴。

“卫……”聂清嘉正想出声呼唤，卫祁予已经发现了她，警告道，“别过来……快跑……”

黑白大熊又狗吠一声，猛地前肢落地朝卫祁予扑去。卫祁予躲闪不及，只能拉过一根竹竿横抵住它的双掌。谁知大熊一口咬下，竹竿便如朽木一般断裂。卫祁予勉力翻身，才堪堪躲过它这一嘴。

聂清嘉立即朝前方投出一粒石子，打在大熊侧身，可惜没有内力并无太大威力。大熊只是惊得又吠了一声，向后奔逃几步，转过身继续紧盯着卫祁予，虎视眈眈。

聂清嘉跑到卫祁予身边将他扶起，“你还好吗？”

卫祁予不禁冷笑，“不摆那和尚要杀我，又碍于名誉不便亲自动手，就派了这么头畜牲代劳。乐山派号为佛门圣地，背地里却养了这么一头吃人凶兽。看这周围累累白骨，不知有多少人命丧它口中。”

“我总觉得，不是你想的那样。”聂清嘉想了想，道。

但卫祁予此时已听不进她的话，一把将她推开：“此兽似熊非熊，身手迅捷，力大无比，即便我没有受伤也不一定是它对手，如今我自身尚且难保，更难护得住你！”淬星剑不在身侧，他捡起地上的断竹，挥了几下以作剑使，随后抱着必死之心，慢慢朝面前的大熊逼去，“我已命数将尽，你趁机快走，要记得，把我的话转告我父母……”

“等等！”聂清嘉忽然冲到他面前，拦住他，“别再往前了，它的模样好像不大对。”她示意卫祁予去看，只见那只大熊明明没有受伤，却张嘴连连喘着粗气，两只黑扇般的耳朵前后摆动，浑身的毛皮剧烈起伏，四肢着地，蓬松的肚皮几乎要垂到地面。

“怎么回事？”卫祁予不解，聂清嘉取走他手中的断竹，拉着他一点点往后退去，退到了那堆断竹之后，遥望着大熊静观其变。见二人远离，大熊的眼中逐渐褪去杀意，蓦地一屁股坐在地上，肚子一起一伏，时不时还往二人这边瞧上一眼，如人精一般。

“它对我们没有杀意，它只是在警惕。”聂清嘉轻轻道，她转向卫祁予的手臂，“你的手臂是被它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