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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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发生的事情如果是这样的,不如,咱也不卖关子了,按照时间的正序讲讲:
泉州在古代有个声名显赫的大家族,叫蒲氏家族,这个蒲氏家族的先祖是阿拉伯人,先祖的姓名和原居住地已经不可考了,咱就叫他老老蒲,但大概率是逃避战乱,从阿拉伯搬到了占城,这个占城大概是个越南中部的城市,因为这个老老蒲非常善于经商,在占城赚到了第一桶金,且后来一发不可收拾,成了占城的首富,不但成了首富,还做了很多善事,占城的老百姓给他送了个名字,叫“占城贵人”,这位老老蒲凭借一己之力带动了占城的GDP的飞速发展,使占城成了当时海上丝绸之路上一个有名的港口。
后来,这个蒲氏家族从占城搬了出来,至于为什么搬出来,原因已经不得而知了,我猜是因为宗教的原因,越南因为大面积推广佛教,自然就容不下这个阿拉伯的穆斯林了。于是,这家子搬到了广州,这时候,是北宋年间。这蒲氏家族到了广州更是如鱼得水,这里没有宗教的束缚,几千年积淀来的岭南文化,以务实、包容接纳了这个穆斯林家庭,在广州,这家子依然从事着自己擅长的香料贸易。
没过几年,这家人又双叒走上了人生巅峰,蒲氏家族的二世祖在北宋年间,甚至担任了“广州常平盐司提举”这个提举,在宋代可不得了,是个负责茶盐专卖的官职,这样一来,不管是商还是官,蒲家人在广州不但站牢了脚跟,还在政治生活上有了一席之位,有相当大的话语权,可谓好不威风。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蒲氏家族的阿拉伯血统,熟悉中国到阿拉伯的航路,在当时,阿拉伯的海上贸易还没有转至东方,只有蒲家人从事这个买卖,可谓是夹缝中生存,但又生存的很好,蒲氏家族就在东方这个阴暗的角落发着自己的垄断财。
但是,好景不长,西方出现了十字军东征、塞尔柱突厥人的兴起等大事件,迫使活跃的阿拉伯商人不得不把视线转入东方,开辟新的商路,然而,大财团、大商队的出现,在中国开辟了多个贸易港口,如泉州,这就渐渐挤压了蒲氏家族的生意,家族从此开始没落。
蒲开宗在南宋年间,携家眷迁到了泉州,定居在了泉州后褚港的法石乡。
虽说是定居在了小乡村,但一家人刻在基因里的商业基因没有改变,南宋嘉泰四年(1204年),蒲开宗重操了香料贸易,并且做的有模有样,还在安溪县担任了主簙,相当于现在县党委办公室的文书,兼出纳。后来,因出色的商业头脑,帮助县政府挣了一大笔钱,被授予了承节郎官衔,相当于现在县政府的副科长之类的。
这个蒲开宗可算是高瞻远瞩,做点小本买卖存了点钱,但是又没闲着,他把自己仅有的那点积蓄,资助当地修了祠堂,还相继修建了泉州安溪县的的龙津桥、长溪桥,这两座桥在当时算是很大程度上造福了当地老百姓,关键的是,为安溪县打通了陆上交通和贸易路线,可谓是关键非常。这些举措让蒲家在泉州站住了脚跟,还开始慢慢的扩大了家族的政治影响力。
老子做好了铺垫,儿子开始施展拳脚了,最后,关键人物登场。蒲寿庚。这个名字,在全国可能没几个人知道,但是,在泉州,可谓是家喻户晓了,为什么呢,且听我慢慢道来。
蒲开宗去世后,次子蒲寿庚子承父业,但是又没完全按照父亲的路线行事,他开始了断了2代的祖宗买卖:香料。自从重新做上了香料生意,可谓是打开了尘封已久的商业基因,一发不可收拾,短短几年间,他就做到了“致产巨万、家僮数千”,光有钱还满足不了这位少年天才,他还在泉州的法石港建立了海云楼,这个海运楼,说白了,就相当于现在的海关,但是,是民营的,这个海云楼,毫不夸张的说,相当于在自己家后院建了个ATM自动提款机,不设密码不需要插卡的那种,想取多少取多少,可谓是财源不断。
从这点看,可以窥见南宋时自由贸易的发达程度。一个商人可以建自己的港口和海关。
到了南宋咸淳末年,发生了第一件大事。东南沿海的海寇日益增多,势力越来越大,这些海上流民窥见了泉州港的财富,趁着政府的水军船单力薄,一举攻打泉州港。按照当时朝廷的力量,确实抵挡不住这些海上野狼,但是,蒲家站出来了,蒲寿庚这些年,日进斗金,当然,为了保护自己家族的这笔巨大的财富,也豢养了自己的私人武装,而这个时候,这些战船和保安排上了用场,不费吹灰之力就打跑了这些海上海盗。
因为抵抗有功,蒲寿庚于咸淳十年(1274年)正式被任命为“泉州市舶司提举”。
这个官位,可不得了。市舶司相当于现在的国家海关,市舶司提举相当于海关关长。这个任命,意味着蒲家正式掌管泉州政府的海上贸易。而在以海上贸易为主导的泉州,掌管泉州海关,就相当于掌管了泉州城。
后来,蒲家的财富和船只以指数级增长,不久便成了泉州乃至福建的首富,史书记载:“以善贾往来海上,致产巨万,家僮数千”,至于蒲家到底建造了多少搜商船,只能说很多很多,野史记载,蒲家可能拥有近2000只商船和战船,水手2万余名,这个数字,在南宋末年,相当于一小半个国家的海上力量,所以在2年后,蒲寿庚被授予了福建广东招抚使、总海舶之职,这个招抚使,只有在战乱抵御外敌时才设立,相当于战时抵抗军临时总司令,总海舶相当于现在的全国海关总长。这两个任命,象征着蒲家到达了家族政治权力的巅峰,也充分反映了蒲家在南宋朝廷的影响力,和南宋朝廷对蒲家的信任。
这一年,也就是1276年,中国历史出现了转折。
元军攻占了南宋的都城临安,5岁的南宋恭帝投降被俘。同年,7岁的南宋皇室赵昰组建了流亡政府,也就是宋端宗。这位小皇帝跟着当时的枢密副使张世杰和几个叔叔逃到了泉州,这时候蒲寿庚得知此事了后请皇帝一行到泉州城内安顿,但张世杰结合当时的环境,判断此中有诈,没有去泉州城,而是率部没收了蒲寿庚在钢构的四百搜商船和上面成千上万的财产,逃亡广州。
蒲寿庚在这个关键的时间节点,把自己和自己的家族牢牢定在了历史的耻辱柱上。他对外宣布自己叛宋降元,命人关闭了城门,纠集了自己的部队,把泉州城内的皇室成员、政府官员杀了个金光,一个不留,足足三千多人!同年9月,张世杰率部反攻泉州,城中还有很多拥护朝廷的人士,以及一些驻守淮河防线的战士奋起反抗,结果蒲寿庚这时已经杀红了眼,一心要灭了宋朝,又把城中的宋朝遗民屠杀殆尽。
蒲寿庚向元军将领董文炳投降后,被董文炳将忽必烈所赐的金虎符解下赐予了他,并立即授予“昭勇大将军和“和闽广大都督兵马招讨使”的职位,从宋朝的招抚使摇身一变,成了元朝的招讨使,历史往往就是这么讽刺。蒲寿庚当上元朝的大官后,不遗余力的继续发展海上贸易,并帮助元军建立了一支庞大的舰队。
张世杰等人在泉州失利后继续南逃,1279年,蒲寿庚派军和元朝军队一道,在崖山(现在的广东江门市新会区银洲胡的出海处)将张世杰等人逼到绝境,最后,宋末三杰之一的陆秀夫背着9岁的小皇帝跳海,张世杰也带着军队跳海自杀,人数达到十万人,自此,最后一役崖山海战以这种极其悲壮的方式结束,南宋灭亡,一个中华民族历史上无比璀璨的王朝就此陨落。
而蒲寿庚,顺利的当了两个朝代的海关总长。
到了元朝,蒙古人依据征服的顺序,把百姓分成了四个等级:第一等是蒙古人,第二等是色目人,是包括西域各族、西夏以及中亚、东欧来到中国的一部分人,二等人主要从事对外贸易活动,为元朝带来了可观的财富。第三等是汉人,这里是原金朝统治下的各族人,主要包括了汉族人、契丹人、女真人、渤海人、高丽人等。第四等人最低,是南人,主要指的是原南宋统治下的各族人民。在元朝初中期,蒲家被当做二等人对待,拥有很高的政治地位,依然混的是风生水起。
但是到了元朝末年,蒲家窥见了元朝气数已尽,又想故技重施,通过背叛元朝的统治,巴结明朝的各股势力的青睐,但是没有成功,不但如此,蒲家后人还加入了元朝朝廷的权力斗争,参与了政治活动,但是错在押错了边、站错了队,又惨遭失败,这时候,元朝末代朝廷也彻底看清了蒲家的嘴脸,通过泉州爆发的一次叛乱,在泉州大举驻军,正式剥夺了蒲家的军权。
蒙古人到了泉州城以后,当然也没闲着,对住在泉州的色目人进行了大规模的清洗和屠杀,尤其是蒲家人,当时城内出现了“凡蒲尸皆裸体,面西方……悉令具五刑而诛之,弃其哉于猪槽中”的惨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