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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吃过早饭，李源坐绿吉普来到衢城火车站，何情与吴平安买了站台票，送他上车后又盘桓了片刻才离开。

李源找到自己位置，是个靠窗的四人座，这时对面已经有了一男一女，四五十岁样貌，穿着很朴素，正在用方言小声聊天。

衢城坐火车到杭市大概要五六个小时，如果客运会快上一些，但客运经常会坏在半路。

李源除了公文包，还有一个大手提袋，里面是兄妹两个给他准备的吃喝东西。

他这时也不饿，把手提袋丢去行李架上面，闭目养神等着列车开动。

回杭市的车和来时一样松快，并没有多少站票，火车鸣笛之后旁边座位才匆忙过来一人。

李源瞅了眼，穿蓝中山服，上衣兜插两管钢笔，中年岁数，身材削瘦，带着副大圈套小圈的眼镜，一看就很有文化。

“同志你好。”中年人热情地打着招呼。

“你好。”李源点了点头：“去什么地方？”

“去建德交流学习。”中年人将手拎兜抱在怀内：“短途，一会儿就到了。”

李源笑笑，没什么聊天的兴致，侧身向窗外看去。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列车已经进入匀速行驶的状态，李源脑袋靠在窗角，将风衣领子立起，遮住面容昏昏欲睡。

不知又过多久，旁边忽然传来“哎哟”一声，李源转头观看，竟是个熟悉的身影。

原来中年人这站下车，在过道中间，撞到一名快步而来的少女。

少女红色衣服，蓝的确良裤子，一双缀花的布鞋，两根小辫子搭在肩前，模样有点俊俏。

李源眯了眯眼，这不是之前在衢城站前广场遇到的偷儿吗，怎么跑到火车上了？

少女本来身子往一侧倾斜，手上正欲动作，却瞅见了李源，顿时吓得“哎哟”一声，直接扑倒在地。

李源面无表情，缓缓站了起来。

过道的中年人此刻颇有些手足无措，嘴里叫着：“小同志，小同志，你没事吧？”

“她没事！”李源淡淡说道，然后走到少女近前。

少女趴在地上，一双黑葡萄般的眼睛转着，不动也不敢说话。

“老哥看看身上少什么东西没有？”

“少东西？”中年人愣了愣，下意识摸向衣服里面缝的口袋：“没少，什么都没少。”

李源点了点头，目光垂下看着地上少女：“起来！”

少女磨蹭着爬了起来，李源用下巴往座位里点了点：“进去！”

“同志，你们认识？不要这么凶吗，小姑娘也不是故意撞到我的。”中年男人有些不好意思。

李源看着少女蹑手蹑脚走去窗边位置坐下，转头对中年人露出个笑脸：“老哥，再不下车可就下不去了。”

“啊，是哦，是哦。”中年人回过神来匆忙往车厢的连接处快走。

李源没有坐下，而是上下审视着少女，少女低着头，双腿并拢，鞋尖都靠在一起，就像犯了错误的中学生。

“那两个呢？”

“谁？”

李源微微俯下身子：“那个叫黎哥的。”

“黎哥没上车……”少女声音细弱蚊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