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巫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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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你的事情朕早就听说了。只是没想到真的会应验。那个人,也许就是你要找的巫师丘。”
知月几人走后,百鬼就一直跪在地上,时不时傻笑几声,这时听到暮明轩的话,立马把头抬了起来。
他愣愣,道:“你说什么?你他妈为什么现在才说,巫师丘是不是还活着?我就知道他不会这么容易死的。快告诉我,他现在在哪,我要见他!”
暮明轩见他情绪激动,安抚道:“你先冷静。朕不想这件事让更多人知道。你应该明白。”
百鬼冷笑道:“都是从太子过来的,我懂。”
暮明轩掏出一把木剑:“朕现在带你去找这人。但你也必须答应朕,不得再伤及无辜。”
百鬼不屑道:“就指望一把木剑劈开这玩意?”
暮明轩道:“这是木泽送给我防身的剑。”
百鬼幽幽道:“好,我答应你。我只想找巫师丘的麻烦。只要巫师丘死,我会放过你们。”巫师丘一个人的命,哪能偿还清呢?
暮明轩用木剑一下割开了藤蔓,藤蔓落地,化为灰烬。他刚收起木剑,便觉得喉咙一紧。
百鬼扼住皇帝的脖颈,贴着对方的耳朵,咬牙切齿道:“说实话,你们暮氏我也想杀。”
“但是,我更想先找到巫师丘。你的命,我暂且留着。”
“我还是那句话,找不到他,就用你们暮氏所有人陪葬。”
暮明轩大口喘气,好容易才活过来,上气不接下气道:“朕会……会带你找到他的。”
此时。
皇宫地牢。
深处。
因常年不见阳光,又在深处,不仅阴暗潮湿,且寒气十分重,一路走来,不可描述的异味也越来越重,不时听到锁链的咔拉咔拉声。
两边是牢房,方寸之地,仅拳头大小的洞,那是送吃食的地方。用来关狗的都不奇怪。
百鬼认得这里的味道,尸臭、血腥、秽物等的混合。越往深处走,味道从淡至浓,又从浓至淡。
暮明轩捂着口鼻,怕后面之人突然起疑心,不由得闷声解释:“以前是用来关罪大恶极的死囚的地方。朕登基后,这里就被朕封了。”
百鬼道:“呵,这么好的地方,为什么封?”
暮明轩客气道:“你可能不信。朕以为这种地方太过残忍了,毫无人性可言,必须封。”
百鬼调侃道:“罪大恶极,你管他们有没有人性?这么看来,你这位皇帝,倒是挺仁慈。”
即使有火把照明,暮明轩也是慢慢往前摸索着走,因为每走一步,脚下污水便深几寸。
他苦笑:“说不上仁慈,朕不想做噩梦罢了。”
或是“噩梦”这个词太过刺耳,百鬼瞬间冷了冷眼眸:“你老实回答,我们还要多久能到?”
又过了一小会儿,暮明轩忽然停下了脚步。
他道:“已经到了。”
走到了地牢深处的尽头,尽头是一片漆黑,除了气味难闻以外,没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面前是一堵墙。百鬼以为被骗了,就要向暮明轩发难,这时,前面响起一阵咔拉咔拉声,旋即又停下了,显然这堵墙上有蹊跷。
暮明轩缓缓将火把靠近那堵墙,百鬼这才惊讶地发现,墙上有五条锁链,分别锁住脖颈、两只手腕、两只脚腕,摆出一个“大”字。
那人披头散发,毫无生机,像等待被问斩的死囚,枯瘦的身体穿着破烂不堪的衣裳,脚腕和手腕都被一根锈迹斑斑的钢针刺穿,仔细看,伤口竟已愈合,和钢钉长在一起。
暮明轩道:“他应该就是你要找的巫师丘了。”
百鬼难以置信:“他不是!”他为了巫师丘,筹备几百年,到头来,好容易找到巫师丘了,而他却变成了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他可以接受巫师丘已经死了,这样他就可以找暮氏复仇。但不能接受,他还没动手,巫师丘就要死了。他还怎么折磨巫师丘了?!
有人杀了你全家后,你想找他复仇,辛苦了几百年,终于有机会了,而那个人却快要死了,就在你面前,你动动手指头,就能要了他的命。你甚至,连折磨和发泄都做不到。
为什么?他实在想不明白巫师丘会变成这副样子,他揪住暮明轩的衣领,在他每一根颤抖的手指里,在他绷紧至快要崩溃的神经里,问他:“他是谁?他不是巫师丘对吧?他怎么可能是巫师丘那混蛋,你现在就告诉我他到底是谁,不然你现在就给我死在这里!”
暮明轩如实回答:“之前,朕也不知他是谁,不光朕,恐怕整个皇宫都不知道他是谁。”
“前几日,朕就寝时,时常听皇宫的地牢传来声音,朕问其他人,没人听到。于是朕就想进到这地牢里一探究竟,起初没人知道地牢的尽头有什么,因为从来没人能坚持到那。”
“朕想,一定是有人想让朕知道一些事情。于是朕不光进来了,还见到了这墙上之人。是他告诉的朕,当年是他为先皇夺得皇位,却因被背叛先皇关在这,从此不见天日。朕之所以把你带来这,是因他有话要跟你说。”
百鬼认真听他说完,松开了手,摇摇晃晃的身体几欲倒下,他后退了两步,沉默无语。
就在这时,锁链又动了,百鬼全身一震。
他猛然看向墙上之人,后者缓缓把头抬了起来,那是一张模糊的脸,因为脸皮似被剥了,一双眼睛也被人剜了,剩下一对血窟窿,愈合的皮肉,皱巴巴,黑黢黢,十分可怖。
好在留给他一个舌头,叫他能说话。但当他在说第一个字时,那声音,听起来像是用锯子在锯一根潮湿的烂木头,沉闷且粗糙。
“……好久不见。我就知道,你会来找我。我也知道,你现在十分愤怒,你可以愤怒……”
倘若这人命够硬的话,百鬼恨不得现在就把他从墙上扯出来,挂城墙上,每日每夜叫恶鬼去啃食他的肉,喝他的血,等他快死的时候,再把他救活,循环往复,叫他生不如死。
但现在他必须冷静。因为他想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百鬼咬牙切齿:“我是愤怒,恨不得现在就杀了你。告诉我,当年,你为何会背叛暮陵?”
巫师丘道:“说不上背叛,我只是在背后推他一把。你也知道,当年他早有谋反之意,只是碍于妻女在京城,所以没有着急动手。”
百鬼骂道:“畜生!我早该想到,是你杀了暮欢和她母亲,难怪被暮陵那老东西囚禁。”
巫师丘似笑非笑道:“杀了她们,再把罪责嫁祸给你父王,暮陵就不得不反了。比起我,你这个太子的手段又光明到哪里去呢……”
百鬼被恶心到了,一挥袖子,带出凌冽诡谲的邪风,眨眼间,便将其一个手腕砍了下来。
整齐的切口,干瘪的血肉。
百鬼没想到,巫师丘的身体早就干枯成了这样,切口处一滴血未流。
巫师丘浑身抽搐,摇头晃脑:“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不疼,不疼啊!一点都不疼!”
整个地牢里回荡着他的笑声,老鼠从地缝里爬出来,叽叽吱吱,与笑声混杂在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