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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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漂浮在无边无际的黑暗海洋中,感觉自己的肌肤燃烧了起来。
在她的掌心,水晶般的琥珀色光芒变成了炽热的黄色,接着又变成了耀眼的白色。液态火焰的脉络顺着她的手臂蔓延开来,遍布她的全身,进而延伸到从她脊柱上生长出的愈发繁茂的卷须丛中。
她周围的水开始沸腾。
从昏暗的水底传来一声低沉的、回荡着的吼叫,渐渐变成了凄厉的哀号。那深海生物旋转着、挥舞着肢体,将她和其他的分身拽来拽去。它那闪烁着、半透明的身躯变得越来越亮,最后竟比她自身还要耀眼。
她的四肢胡乱扑腾着,穿过一个汹涌翻腾、气泡滚滚的漩涡;就像一个被缠在一起的线牵拉着的无助木偶,时而来回晃荡。意识忽明忽暗,闪烁不定。在这白炽般的剧痛折磨中,她与内心深处的自我直面相对。
那头巨兽睁开了一只眼睛,闪耀着如新生恒星般的光芒。
萨斯基亚像只发情的猫一样号叫着坐了起来,惊慌失措、晕头转向的感觉涌上心头,她的目光慌乱地从一侧扫向另一侧。空气中浓烟弥漫,过了一会儿她才意识到,烟是从附近的营火冒出来的,而不是烤焦的巨怪肉散发的。
她转向坐在附近一块石头上守夜的鲁希尔德,问道:“我没有……突然着火什么的吧?”
“没有,萨斯基。你挣扎得挺厉害的,但没滚到火里去。”
“那就好。”萨斯基亚松了口气,“虽然不是我想问的那个意思,不过……挺好的。”
她用手指摸了摸手臂。花岗岩般的皮肤,触感光滑凉爽,而且肯定没有发光。
那么只是一场梦咯。或者说不只是一场梦——因为她已经开始接受,在某种现实层面,或者说在不同现实之间,可能确实存在着某个充满触手藤蔓之类荒诞事物的水下世界。那个地方比梦境更真实些,但又不如这个世界或者地球那么实在。
话说回来,即便那个地方是真实存在的,她也有可能只是做了一场普通的关于它的梦而已。人们常常会梦到现实中的事物;比如梦到自己只穿着一双毛茸茸的兔子拖鞋、戴着一顶反戴的棒球帽,从埃菲尔铁塔上速降而下,同时还对着一万名尖叫的粉丝,五音不全地对着卡拉OK麦克风高唱瑞克·艾斯利的《永不放弃你》。大家都会做那样的梦,不是吗?
不是吗?
不管怎样,这个梦——或者说幻象、星体投射之类的玩意儿——可能受到了她作为魔法法杖——抱歉,魔力聚焦物——向加兰持续输送魔力精华这一新角色的影响。目前,尽管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但那种联系依然很紧密。每次他施展法术的时候,她都会感觉到一股暖流。而他施展法术还挺频繁的。那家伙在上面肯定玩得挺开心的。正如她所预料的那样,在这儿空气更凉爽,那股暖流也更容易忍受了。又或许是她已经慢慢习惯了。但要是德鲁伊在她睡觉的时候施了法……
嗯……下次睡觉前最好把这联系切断。要是加兰对此有意见,那就太该死了——
等等,怎么……?
她的手不再发光了。不再发光是因为原本从她手掌里伸出来的那一大块阿尔利姆不见了踪影。
它不只是不见了吧?不,当然不是。它肯定是扩散到她身体的其他部位去了。
果然,快速查看了一下自己的医疗界面后,证实了她的猜测:分布在她全身的那些发光脉络长出了更多——而且更粗的——卷须。
好吧,有点怪异,但没必要惊慌,她告诫自己。这只是加快了原本就在进行的进程:往我脑子里钻而已。没什么好担心的……
她突然感到一阵恶心。
为了把心思从可能正在自己脑子里发生的那些诡异事情上转移开,萨斯基亚决定这会儿去看看德鲁伊的心思倒挺不错的。或者至少看看他眼中的景象。
她集中思绪,试图在自己的界面上召唤出那个镜子一样的东西——就是之前能让她跳回自己身体的那个玩意儿。它肯定也能反过来起作用吧?
一开始,毫无反应。镜子也没出现。但经过一番绞尽脑汁的尝试,头疼也越来越厉害之后,她的努力有了回报。它出现了:和她从连接的另一端看到的一样精致的镜子,只不过这次镜子里回望她的是加兰皱着眉头的脸,而不是她自己的脸。
她伸出自己的精神触须,触碰了一下镜子光亮的表面。
哦,糟糕!中止!中止!
在一个黑暗洞穴的角落里,加兰斜倚在一个浅水池中,面前是熊熊燃烧的营火,他正用左手做着一些相当……嗯,激烈的夜间“运动”呢。
因为那是他的眼睛,所以她没法移开视线,她能做的只有赶紧再次召唤出镜子。他的动作戛然而止,还惊愕地嘟囔道:“哦,天哪……你在……?滚开,恶魔!”
然后她就离开了。直接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真希望能把刚刚那十秒钟的画面从脑海里抹去。她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躺下来试图入睡。但睡不着,她便呻吟了一声,站起身来。
“今天得早点出发了。”她宣布道。她很了解鲁希尔德,知道这个时候都快到上午晚些时候了,朋友宁愿继续赶路,也不愿再多睡一会儿。
他们扎营的洞穴通向一道高耸的裂隙,裂隙高得望不到顶。裂隙底部完全被水淹没了,所以今天早上他们得蹚水了。或者更确切地说,是萨斯基亚得蹚水,而鲁希尔德会像公主一样骑在她的肩膀上。昨晚他们给矮人做了个背带,让她可以站在里面,现在萨斯基亚算是从无鞍坐骑升级成了披挂上阵的战马了。
随着他们在越来越深的水中继续前行,洞壁逐渐变宽,直到河流变成了一片宽阔而浅的湖泊,裂隙也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洞穴;一个“空洞”。曾经宏伟的石质建筑的残垣断壁从水中探出,顶部是参差不齐的城垛和摇摇欲坠、断裂的堤道,如今上面爬满了藤蔓植物和他们已经熟悉的那种发光真菌。
“我猜这儿就是德瓦隆多恩吧?”萨斯基亚说。
“对,”鲁希尔德说,“至少是它的一条分支。到对岸的主要通道那儿得走两天的路程呢。”
“嗯,这儿看起来可比威尔伯格ond宜人多了。不过我敢肯定水里藏着什么可怕的东西。也许是只北海巨妖呢。哦,天呐,肯定有只北海巨妖……”
“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水下可能确实有些我们最好避开的东西,但它们还不是最大的危险。我们更需要担心的是阿尔瓦里。”
“你觉得会在这儿遇到他们?我是说除了那些可能正在追我们的之外?”
“对。他们的突袭小队有时候会来英格洛玛的废墟里搜寻东西。”
萨斯基亚在部分被水淹没的建筑间蹚水前行,抬头凝视着那些巨大的、满是尘土的石块碎片,它们饱经岁月侵蚀,但仍能让人窥见往昔的辉煌。
“不管怎么说那些德伦加里,他们可都是相当出色的建筑师啊。”鲁希尔德说。
“德伦加里?我以前从没听说过他们呢。”
“有些人把他们称作黑暗阿尔瓦里,不过那是个错误的称呼。他们的肤色有很多种,大多数并不比他们地表的同族肤色深。”
“你用的是过去式说他们呢。那他们都已经死了吗?”
鲁希尔德点了点头,“自传奇时代之后,他们就没在世界树上出现过了。只有像这样的废墟留存下来,证明他们曾经存在过。”
“哦。这真让人难过。”
“这就是世界的规律啊,萨斯基。万物皆有消逝之时:从最微小的生物到众神自身,以及介于两者之间的一切事物。就连世界树本身终有一天也会枯萎死去。”
萨斯基亚皱起了眉头,“呃,别说了。”
“别说什么?”
“别让我心情郁闷了。你在聚会上肯定特别扫兴。”
萨斯基亚打了个哆嗦。结局总是让她心情低落,哪怕是好的结局也是如此。至于那些糟糕的结局,它们就该去跳桥才对。
在她遭遇意外之后,她的情绪太容易陷入恶性循环了,那种感觉不仅糟糕透顶,还延缓了她的康复进程。最终,她觉得受够了。控制自己的情绪成了她的首要任务。而其中很重要的一点就是避免接触任何哪怕带有一丝悲剧色彩的事物。在看电影之前,她会先浏览维基百科和剧透网站,就为了确保电影结局不会太让人沮丧。看书之前,她会先翻到最后一页看看结局是不是圆满。任何不符合她标准的东西她都会摒弃,不管有多少影评人或者粉丝对其赞不绝口。
这么做还挺有效果的,算是吧。脑子里少了那些让人郁闷的破事儿带来的负面想法,她有一阵子感觉好多了。
直到她看了一部关于时间的纪录片。在纪录片里,一位物理学家冷酷地阐述了宇宙的未来。长话短说,地球会毁灭。然后太阳会毁灭。接着整个宇宙中所有星系里的所有恒星都会毁灭;它们冰冷、黑暗的残骸会被黑洞吞噬。哦,仿佛这还不够糟糕似的,黑洞最终也会消亡,渐渐蒸发至虚无。而宇宙就会一直保持那样的状态:一片没有生命、没有光亮的虚无之海,永远永远都是一片虚无。剧终。
去他的吧。
萨斯基亚不想听什么生命短暂又珍贵、所有人和万物都终有一死之类的话。这些规则糟透了,制定这些规则的人就该一头跳进最近的黑洞里去。
过了一会儿,为了把那些阴暗的想法从脑海里赶走,她问道:“所有的外层空洞都有一个主题吗?”
鲁希尔德疑惑地看着她。
“我的意思是,威尔伯格ond到处都是高温、黏液、可怕的怪物,充满了恐怖气息,咱还是别提那个地方了。而德瓦隆多恩,从外观上看,有这种失落文明的感觉。所有的空洞都这么……独特吗?”
“哦,不是的。而且你现在看到的只是德瓦隆多恩的一小部分而已。说实话,它大部分地方都挺无聊的。”
“那挺好的,”萨斯基亚说,她又开始怀疑这是不是个愚蠢的游戏了,每个区域都得有独特的生态环境,就为了不让玩家觉得无聊,“那内层空洞呢?”
鲁希尔德扬起了一条眉毛。
“如果这些是外层空洞,那肯定也有内层空洞吧?”
“对,”鲁希尔德说,“如果传说属实的话。但那些地方可不是我们能去的。那里住着充满火焰、混乱以及有着难以形容的怪异模样的生物。你在威尔伯格ond看到的在阿尔利姆流周围飞舞的炎翼兽,跟它们比起来都算是最微不足道的了。在内层空洞里,空气热得要命,只要吸上一口就能让你的肺着火。我觉得就算是你也没法在那种地方待下去。”
“哦,”萨斯基亚突然觉得自己很渺小,“那我想我们不会去那儿的。”
他们默默地继续走了一会儿,突然间,一场狂暴的风暴在头顶的空中肆虐起来。一阵猛烈的大风刮进了空洞,湖水在他们周围开始泛起泡沫,剧烈翻腾。
“搞什么鬼?”萨斯基亚抬头望着滚滚的乌云,此刻闪电正划过对岸的建筑物之间。“地下怎么会有风暴呢?”
“这不是自然形成的风暴,”鲁希尔德说,“前面有大麻烦了。”
在她的小地图上,分散在废墟区域的是一群红色和橙色的标记,与一群灰色标记对峙着。
矮人从萨斯基亚的肩膀上跳了下来,他们俩都在水中压低身子,悄悄地从一处掩体挪向另一处掩体,试图隐藏自己的行踪。闪电不时照亮洞穴,总是击中湖岸废墟后面的同一个地方。随着他们逐渐靠近,能听到呼喊声、尖叫声和雷鸣般的撞击声。她目瞪口呆地看着一块巨大的石板在空中飞过,翻滚着砸落在闪电击中的附近区域。地面颤抖起来,一团尘土高高地扬起在空中。
“我们为什么要往这场生死大战的地方去啊?”萨斯基亚小声问道。
“萨斯基,如果你不想卷入这事,我不会怪你的,”鲁希尔德说,“这不是你的战斗。但我的族人在为他们的生命而战,我可不能袖手旁观。”
“你的族人?你怎么知道是……”
她的话还没说完,一个小小的身影就从废墟后面飞了出来,接着撞上了一块残骸,瘫倒在翻腾的水里。在他消失在水波之下前的那一瞬间,萨斯基亚瞥见了他宽阔结实的身材和浓密的胡须。
没错。肯定是个矮人。
“他们在和谁作战?”萨斯基亚问道。
“风暴法师,”鲁希尔德说,“我们面对的是鲛人。萨斯基,要是你跟我一起的话……”
鲛人。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那是一个精灵种族。
这下糟了。要是她参战,就会亲手造成他人死亡。在一场只关乎自己性命的与两个精灵的小规模冲突中手下留情是一回事,即便如此,事后想想,那或许也不是她这辈子做过的最明智的决定。而在一场大战中,想要放过对手几乎是不可能的,那样不仅会危及她自己,还会连累她想要帮助的任何人。不,如果她今天参战,那就是抱着杀敌的意图了。
她以前从没故意杀过有智慧的生物。有加兰的那个同伴——因她而死的那个。但她当时至少试着放过他了。这次可不一样。
但袖手旁观看着矮人死去……那和亲手杀了他们又有什么区别呢?而且,在朋友为她做了那么多之后,她绝不可能让鲁希尔德独自涉险。她要么得连拖带拽地把矮人拉走——同时还会失去她们的友谊,要么就得帮她。
其实根本没什么可犹豫的选择。
“我跟你一起,”萨斯基亚说,“咱们上吧。”
鲁希尔德朝她点了点头。矮人拉起一个虫皮兜帽戴在头上,然后重新爬上萨斯基亚的肩膀。“我们得快点,不然就来不及了!”
绕过一座坍塌建筑的拐角,他们看到了一幅极度混乱、尸横遍野的场景。在水与空气形成的汹涌漩涡中,刀剑相击,箭矢纷飞,闪电划过。破碎的尸体沉入血色的波涛之下。那些还没倒下的人的惨叫声,与呼啸的狂风、钢铁的碰撞声以及飞射的石块的撞击声交织在一起。
鲛人身材高挑,体表无毛,用弓箭、长矛和网作战。除了用来固定武器和装备的带子,他们全身赤裸,皮肤苍白,带有蓝色条纹。他们每个人的体格都堪称运动员级别的健美。她发现他们当中男女数量几乎相当,而且女性和男性一样容貌出众。
相比之下,矮人则身披重甲,手持弩弓、长剑、战锤以及几乎和他们自身一样又高又宽的巨大方形盾牌。她心想,拖着那些玩意儿肯定挺费劲的。
站在战场中央围成一圈的是五个鲛族女子,她们手持镶嵌着阿尔利姆的长矛。在所有参战者中,只有她们似乎不为周围的混乱所动。萨斯基亚看到一个矮人弩手朝那圈人射箭,却只见弩箭在最后一刻偏到了一边,被一道旋转的空气墙挡开了。
她意识到,那些肯定就是风暴法师了。她立刻将目标锁定在她们身上。要是玩游戏教会了她什么的话,那就是要先干掉那些最脆弱的施法者——也就是所谓的“玻璃大炮”。
伴随着一阵隆隆的震动,一大块石板从一座废墟顶部升起,朝着风暴法师们猛冲过去。但它遭遇了和弩箭一样的命运:在最后一刻被她们那令人惊叹的屏障扫到了一边。她心想,就算是我,要突破那玩意儿可能都有点棘手。
很明显,那块石板不是被风暴法师的风魔法举起来的,因为它是冲着她们去的。那就只可能是矮人干的了。他们肯定也有自己的施法者——很可能是像鲁希尔德那样的石匠。嗯,只是没有那种怪异的死亡魔法罢了。但他们在哪儿呢……?
就在这时,萨斯基亚发现了第二群矮人,他们聚集在一座部分坍塌的建筑里。她能看到十几根短金属魔杖顶端发出的阿尔利姆的光芒。废墟有两面墙已经倒塌了,但敞开的两侧围着一圈细细的支柱,就像笼子的栏杆一样。那些可不是建筑原本的结构。她看着的时候,支柱之间开始有更多的栏杆在形成。
他们为什么要把自己像那样关起来呢?
过了一会儿,她就知道答案了。一道耀眼的闪光伴随着一声巨响。她的眼睛捕捉到了一道闪电从雷云劈下击中笼子的残像。
嗯,她心想,聪明的矮人。
只不过,在设置自身防御的时候,石匠们没怎么保护外面那些正在死去的同胞。闪电依旧对水中的参战者造成了毁灭性的打击。过热蒸汽爆炸着喷射到空中,矮人和鲛人纷纷沉入水中。有几个人又站了起来,但太少了。与某些游戏里教的不一样,这些闪电并不会击中水里的每个人——只会击中距离闪电落点大约五米范围内的人。不过,那个影响范围也足以在矮人队伍中撕开一道道口子了。看起来,只要能让矮人付出更惨重的血的代价,风暴法师们并不介意牺牲一些自己的战士。
水中的矮人现在已经寡不敌众,数量对比达到了一比三。就算石匠们最终能取胜,他们那些没有魔法能力的同胞也不太可能有谁能活着看到那一天了。
直到萨斯基亚和鲁希尔德赶到现场,情况才有所改变。
潜行可不是巨怪的强项,但此刻双方都正打得不可开交,而且呼啸的狂风和战斗的声响掩盖了萨斯基亚沉重的脚步声。萨斯基亚背着紧紧抓着她肩膀的鲁希尔德,在建筑物之间穿梭,成功绕到了鲛人的后方,来到了近在咫尺的地方,而且没被发现。
最先注意到她的是矮人。她从他们瞪大的眼睛和惊掉的下巴看出来了。被敌人提醒后,一个鲛人回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大喊一声,猛地转过身来。萨斯基亚喊了一声让鲁希尔德抓紧,接着便向前猛冲过去。
她落在鲛人中间,抡起妙尔尼尔划了一个大弧。伴随着一阵可怕的嘎吱声,巨大的锤子深深砸进柔软的肉体和脆弱的骨头里。一股黑色的液体溅满了她的手臂。
被她击中的鲛人翻滚着,撞上了旁边的一个同伴。两人缠在一起摔倒在地。第二个鲛人挣扎着从那瘫软的身体下面往外爬,用一种她从没听过的语言大声呼喊着,脸上满是惊恐的扭曲表情。
萨斯基亚走上前去,又抡起锤子砸了下去。从那之后,他就再也不动了。
她这番“杰作”的结果——凹陷的头骨、四溅的躯干、被染红的水——让她的心里涌起一股可怕的寒意。就是这一刻了:她一直害怕的时刻;她越过了那条线,变成了……
她单膝跪地,干呕起来。
“站起来,萨斯基,”鲁希尔德在她耳边轻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