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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北辰回道：“她决定前往季渊国。”

“季渊？”李元狐微微皱眉，思索片刻后说道，“此去季渊国，路途必定多舛，她可做好周全准备？”

刘北辰点点头，说道：“她已然着手筹备，物资与人员皆在精心挑选之中，并有意邀我一同前往。”

李元狐站起身来，踱步至窗前，凝望着窗外的夜色：“姐姐的决定，必有她的道理，只是……”

“只是什么？”

“我也要去！”

李元狐转头，脸上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

刘北辰忙道：“小主人，您身为东粼太守，若是此时离任，恐会引起朝廷与百姓的非议。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李元狐却展颜一笑，说道：“还是如上次一般，你我身份互换，您代我守土安民，我则以护卫的身份伴姐姐左右。”

刘北辰叹了口气：“……如此，我唯有祝小主人一路平安。季渊国路遥且险，务必谨慎行事。”

正当此时，门外响起了轻微的敲门声。

书房内，烛光摇曳，映得四周的书架和桌案影影绰绰。

李元狐瞥了一眼刘北辰，刘北辰立刻悄无声息地藏于门口。

李元狐扬声道：“进来。”

门被轻轻推开，发出“吱呀”一声。

走进来的正是慕白。他一袭素衣，在昏黄的烛光下，那白色仿佛带着一种清冷如雪的光晕。

他见到李元狐，微微颔首：“可有打扰你？”

李元狐看了一眼正要离开的刘北辰，微微点头示意他先出去。刘北辰会意，默默退出房间，将门关上。

书房内，仅余李元狐与慕白二人。

李元狐望向慕白，急切问道：“可是为我皇长兄之事？”

慕白微微垂眸，似在斟酌话语。

李元狐急道：“你我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我皇长兄生前贬至南疆边关，镇守三年。那南疆正与你国接壤，去年八月，他遣刘北辰赴季渊，将一物交予长孙元吉老将军，你可有替我调查清楚？”

慕白道：“此事我已问过，不过是普通交往罢了，并无隐秘之事。”

“是吗……”李元狐的声音中满是失望，他缓缓落座，眼神空洞地望向前方。他的身影在摇曳的烛光下显得愈发朦胧，与这温暖的书房氛围形成一种微妙而又带着些许苍凉的反差。

慕白见李元狐这般模样，心中不禁涌起一抹不忍。他上前一步，轻声宽慰道：“你切莫太过灰心。此事虽当下暂无头绪，但只要持续追查下去，终有一日必能真相大白。”

李元狐微微苦笑，说道：“谈何容易。这背后似有一只无形巨手，将所有线索掩盖得密不透风。”

慕白微微皱眉，沉声道：“自古皇子被杀，无非几种情形。或因争权夺位，成为其他皇子上位之绊脚石而被铲除；或触动权臣利益，遭其暗害；又或在博弈之中，被外部势力利用，沦为牺牲品。你皇长兄之死，或许也在这几种可能之中。”

李元狐微微颔首，目光中增添了一丝思索之色：“若说是争权夺位，皇长兄自贬南疆后，便远离了权力中心，对其他皇子的威胁理应大大降低，可为何还会遭此毒手？”

慕白轻抚下颌，缓缓说道：“或许有人忌惮他日后东山再起，又或者他在南疆的三年里，发现了某些不该被发现的秘密，从而引来了杀身之祸。”

李元狐眉头紧锁，说道：“那若是触动权臣利益，又会是哪些权臣呢？皇长兄为人正直，从不结党营私，怎会轻易触动他人利益？”

慕白沉声道：“有时候，即使无意为之，也可能在不经意间影响了某些人的利益布局。而且，在这朝堂之中，利益关系错综复杂，极难说清究竟是哪些人在暗中作祟。”

李元狐轻叹一声，说道：“至于被外部势力利用，这更是难以捉摸。”

慕白见他神色黯淡，唇际微牵，忍不住道：“你可记得当年璘王变革大邓的举措？”

李元狐微微一愣，随即陷入沉思，片刻后说道：“我自然记得，皇长兄当年裁撤太卜司，引得不少旧臣反对。加强对地方的管理，确实让地方势力有所收敛，可也因此得罪了不少人。而削弱士族的权势和商人的地位，更是触动了众多利益。难道皇长兄的死与此有关？”

慕白：“……”

他沉默良久，终于缓缓开口道：“我始终认为，人之终结，或许有一主因，但其走向末路之途，却往往错综复杂，尤其是对于那些功高盖主的皇子。其间，必有帝王的无情、兄弟的嫉恨、臣子的算计，还有……”

李元狐的心口无端一跳：“还有什么？”

慕白稍作犹豫，终是坦言：“自古权谋之外，还有富商巨贾，他们不甘于幕后，常以金银为媒，暗中搅动风云。”

言罢，他轻叹一声，这原非他的本意，但见李元狐如此，实在叫他难以袖手旁观。

李元狐听了他的话，脸上覆了一层暗霜，忽然长久地沉默起来。

慕白语气凝重，接着道：“璘王被害的真相，此刻已非急务。当务之急，应该是你如何重返大邓，承继你兄长遗志，扞卫疆土，庇佑子民！你或许还不知道，在你离国之后，你父皇性情已变，竟在大邓立下一条骇人规矩。”

“什么规矩？”

“他借防范外戚干政之名，对育有皇子的妃嫔痛下毒手，你母妃也因此未能幸免！”

窗外，秋风呜咽，似冤魂低泣，凄厉不绝。。

慕白的话一如钢刀，尖而有力的刺入李元狐的心里。

书房之内，烛火摇曳，光影斑驳，墙上映出的阴影，犹如暗夜中的恶魔，肆意舞动。

李元狐心里无端涌起刘北辰之前说过的话。

原来他母妃之死，竟是他父皇的手笔，并且还嫁祸给了他的兄长李寒熙……

李元狐不觉全身战栗：“我大邓何时竟沦为了这般模样？简直就是人间炼狱，泯灭人性！”

慕白看着陷入绝望的李元狐，轻声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李元狐缓缓抬头，眼中悲伤已化作决绝。

他紧抿薄唇，一字一顿道：“我一定要重返大邓，改变这个国家！”

慕白点头：“我虽身陷南越，不能帮你，但若有朝一日你到我国季渊，切记，一定要去‘悦来客栈’。”

李元狐神色稍缓，可眼眶却不禁袭上一阵酸涩：“得你如此挚友，实乃我幸。”

慕白轻笑：“朋友之间，何须多言。”

两人相视一笑。

窗外的风声似乎也为之停歇，似乎一切将要归于宁静，可秋夜的寒冷却在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