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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那是陆媛还没有和男朋友分开的时期。

“郑卫明？你真的有十九岁？看上去不像啊……不是本地人吧？我们这里可是不能雇佣没有身份证的人啊，而且我们这也不缺人手，你还是请回吧。”

无论去哪一家店里征求职位得到的都是同样的结果，连洗浴中心都是一样。只是眼见外面夜幕降临，他还是没有找到工作，更别提什么预支薪水了。

在洗浴中心的吧台前，郑卫明心急如焚烧。这也许是最后一次机会了，否则今夜他和陆媛将颠沛流离在陌生的小城内。如果只有他自己倒没什么关系，可是他绝不能让她受苦。想到她还在外面等自己的好消息，郑卫明放下颜面同经理恳求道：“拜托您了，我真的非常需要这份工作。现在我没有住处，我非常地需要钱。如果您答应让我留在这里，我可以做任何事情。”

“就算你这么说……真的不行，起码你要有身份证。”对方无奈地笑了笑。

当他几近绝望的时候，身后突然插入陌生的男人声音：“老李，外面站着的那个小丫头是谁？我怎么从来都没见过？”还没有等洗浴中心经理回答，男人又将目光停留在郑卫明的身上，眯着眼睛打量了一番后询问，“他又是谁？”

洗浴中心经理急忙解释，“崔哥，他是来应聘的。我看他年纪太小，又没有身份证，再说现在也不缺人手，所以……”

男人被称呼为崔哥。

郑卫明扫他一眼，因被拒绝而心灰意冷地准备转身离开。

“诶，先别走，请留步。”

似乎是在叫他。郑卫明蹙过眉，回过身去。

“你叫什么名字？”被称呼为“崔哥”的年轻男人点了根烟，弯起狭长的丹凤眼漫不经心地问道。

“郑卫明。”

“外面的那个女生是你带来的？”年轻男人试探性地问道。

“嗯？哦，是的。”虽然对这个问题感到奇怪，但是他怕对方起疑，又补充道，“是我妹妹。”

“是么。既然如此，我看这样吧，你先在这里上班，身份证什么的那天补办一下就可以了。刚刚我听到你说什么没有住处，薪水我倒是可以先预支给你，可房子不是那么好找的。何况今天这么晚了，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我可以把地下宿舍暂时借给你住。你妹妹那么漂亮，不能让她跟着你受苦吧。”他眨眨眼，“不用这么惊讶，我是这里的老板，凡事我说了算。”

“可是……”为什么一个陌生人会给予他这样的帮助。不奇怪吗？

“没那么多可是，我一眼见到你就觉得你不错，我这人一向喜欢爽快利索。从今以后你就先跟着我，叫我崔哥就行了。”

洗浴中心经理急忙推了推郑卫明，“崔哥要你叫，你还不快叫。崔哥指名可以跟着他的，你还是第一个。”

郑卫明只觉得碰到了救星，忍不住露出感激的笑意，满怀敬意地道了一声：“谢谢崔哥。”

年轻男人含义不明地点头接受。透过洗浴中心内朦胧的雾气与灯光向敞开的大门外面望去。女生倚靠在门口的镜像旁微微低头，黑色的直发犹如水幕一般流淌而下，勾勒出侧脸干净精致的轮廓，像极了圣经中的玛利亚。

纯净圣泽。

大概是上天在冥冥之中帮助他们，所以遇到了贵人。

因此郑卫明是从心底感激人称“崔哥”的崔琦的。

唯一令他有些无措的是崔琦经营的这家云集夜总会、洗浴中心、酒吧的KTV洗浴城。从外面看来这只是普通的洗浴中心，而实际上却是龙蛇混杂的是非之地。全部都是一些暴发户土财主，治安混乱，甚至会在这里交易毒|品。

郑卫明在这里做了吧员，起先是初来乍到，做事认真恭谨。崔琦极为关照他，总是带着他一起出去见各种世面。同老板谈生意，或是下酒店洗桑拿都要带着他，还经常给陆媛买各种名牌衣服香水。每次陆媛收下的时候都是一脸的踌躇，像是对其感到嫌恶。只是郑卫明劝她不要辜负崔哥的好意，她才勉强接受，却从都不穿不用。

在这个地方，郑卫明承认自己一度感到被其吸引。在这里他看到人间百态，奢华繁复，华丽光鲜，纸醉金迷。这里有着他从来都没有经历与感受过的林林总总，像是人间的缩影，太多的诱惑在角落里盛放，他有时会找不到自己的影子。

曾有一次，崔琦带着他去和几个老板交易。包厢的沙发上围着的全部都是笑颜如花的小姐。那些发福的老板不停地灌他酒，小姐们挽着他的手臂嬉笑轻语。那天晚上，他第一次醉酒。

崔琦开车将他送回地下宿舍。看着他醉酒的模样抽了一根烟，笑道：“卫明，你酒量这么差，进屋可别让你妹妹笑话。”

他刚打开房门就冲到洗手间呕吐个不停，身上的西装领带全部都沾满了脏物。陆媛担忧地拍着他的背部，又倒了茶水给他醒酒。她那么单薄纤弱的肩膀担着他，用力地把他扶到床上。然后把他的衣服脱下，给他盖好被子，帮他擦净脸好让他入睡。他因醉酒而胃酸的很，呓语几声，难受地皱眉翻身，快速地睡去。

陆媛将他的西装拿到洗手间里去洗的时候，闻到他名牌的衣服上有女人的香水味道，顿时就觉得内心疼痛。她吸了吸鼻子，抹掉眼睛上的泪水，低下头用搓衣板给他洗衬衫衣袜。

第二天他醒过来，因为宿醉而头痛不已。陆媛将止痛药拿到他的面前，递给他晾好的白开水。他也觉得昨天似乎做出了令她不高兴的事，心里满是愧疚。他望着她摆在桌子上的油条豆浆，不禁感慨。这些日子来她俨然已经成了他的半个妻子，洗刷做饭，买菜打扫，该做的全部都做了。

只因他们当初犯下的错误。

想到这里，郑卫明更是为昨天的事情感到懊悔，伸手将她背对着自己的身体轻扳过来，“陆媛，对不起，我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她沉默半晌，只是平静地同他说道：“你只管当你的把员，他是老板，到处应酬是很正常的事情，你去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