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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府大厅内，大脑放空的卫德清瘫靠在椅背上，身体直往桌子下滑。随着脑袋往后仰，视线不自主地抬升，他看到了挂在房顶上的照明装置。那是一盏盏复古油灯组成的巨大吊灯，不知燃料是什么。火光明亮而稳定，燃烧的同时散发着一阵阵香气，倒是缓解了不少大厅中的压抑感。跳跃的火光，也将卫德清发散的思绪拉了回来。

他轻轻摇摇头，怎么回忆起往事来了！前世不问，如今自己可只有一十六岁，虽然相貌普通，甚至长得还有点着急，那也该是朝气蓬勃才对！还是心猿未定，在道心修炼上怕是还有好长的路要走。

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将诸多乱七八糟的念头抛在脑后。又重新看向摇摆不定的灯火，不由发出感叹。这刘三爷真是家大业大，放着便利的电灯不用，用着麻烦的吊灯还二十四小时烧着。也不知除了彰显格调还有什么用途。

不知不觉思绪又开始飘散，心猿再脱樊笼，欲要跨上意马，逍遥快活。

当是时，一道人影出现在他对面。卫德清本能地看过去，坐在对面的人脸上七扭八歪的贴着几块膏药，仍旧能看出约莫十八九岁的年纪，长得眉清目秀，相貌俊美。不知最近遭遇了什么劫难，原本如玉的脸还刻意涂脏。只是伪装功夫不到家，破绽有些大，决计瞒不过有心人的眼睛。不知从何处弄来的破烂衣服，还故意弄得满是污渍，好久没有整理。虽然如此，也能从一举一动中看出家教不凡，应是出身富贵。

那兄弟入座不久，仆人按照惯例送上清茶、面点、热毛巾，与给卫德清上的一般无二，从中看得出主家是有见识的，并没有因为对面青年的打扮就小瞧人。

其实这点是卫德清想岔了，这年月各路侠客有怪癖得多了去了。不说丐帮中的污衣派，一定要遵循丐帮的古老传统打扮成真正的乞丐。

就刚才正好进来一个大侠，挑着扁担，上面挂满了路边摊的家伙事，颇有复古风范。也不知道卖的是什么，反正换一个地方，换一个时间，准会被城管撵得满街跑。

当然真正的丐帮是什么货色大家懂的都懂，不能因为出了几个英雄豪杰稍稍对他们的手下有了些规范，就对这群人报以好感，毕竟他们那些传统手艺可还没丢呢！

江湖大户人家的仆人见惯了这些，现在面前这个青年的打扮在众多奇人异士中甚至都排不上号，自然见怪不怪。

仆人笑呵呵地打了声招呼，转身走了，对面的青年恍若未闻。只见他拿起毛巾刚要胡乱地在脸上擦一擦，又像是想起了什么，随手甩在桌上，拿起点心，茶水，就把身体扭向了主人家的方向。手中食物没滋没味地往嘴里送。眼睛一直没闲着，四处打量，就是没看正坐在他对面的卫德清，连个礼貌性的问候都没有。

这下卫德清的好奇心完全被勾起来了，自己初入江湖，那真是对此好奇极了。前世武侠小说看了不少，影视作品也没落下，今生各种武侠新闻也没断过。

问题是那都是发生在别人身上的，与我何干。

好不容易被师兄从观中放了出来，也不知道是运气好还是运气差，又或者龙门镖局确实在道上打点得非常到位。反正传说中的车匪路霸，山贼水鬼，他是一个都没碰上。一路从大都到衡阳平平安安，啥意外都没有。着实让卫德清好生失望。只恨一身本领没地方施展。

现在，乐子这不就有了吗？！

只见对面那青年忽然身体剧烈颤抖，用力撕咬手中的面点，仿似那面点是他的杀父仇人。眼睛也不乱飘了，直勾勾盯着那两桌人瞧。

卫德清虽看不清他具体的面色，但想必是难看到了极点。

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两张桌子旁围坐着一群道人，也不知是哪家哪派。从衣着打扮来看，应该是符箓正一一脉。

青年盯着那群道士看了半天，几次抬起屁股想过去，还是坐了下来。

正在这时，门口传来骚动的声音，几名青衣汉子抬着担架，匆匆进来。担架上卧着两人，身上盖着白布，布上渗着鲜血。厅中众人一见，都抢上去看。卫德清纹丝未动，依旧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对面的青年。

对面青年同样坐在椅子上，目光毫不动摇，似乎大厅中的事情并不能引起她的半分兴趣。

人群中有人开口：“是泰山派的！”

“是泰山的天松道人受了重伤，还有一个是谁？”

“是泰山掌门天门道人的弟子，姓迟的，死了吗？”

“死了，你看这一刀从前胸砍到后背，那还不死？”

众人喧哗声中，一死一伤两人都抬到后厅，便有许多人跟了进去。厅上众人议论纷纷，卫德清这时候笑了起来，这种强烈的既视感！就是这个味儿！

就是《笑傲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