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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的光源是床边的那面落地窗，此时几乎被黑色的窗帘遮得严严实实，只留出一道小小的缺口，因此屋内并不明亮。

贺璃直直地躺在床上，乌黑的长发呈放射状铺在背后，眼前的天花板是苍白的，蓝色的，灰色的……最终会变成黑色的。

四肢有些乏力，胸口有些闷，肚子好像在动，发出细微的咕咕声。

虽然她睡醒之后没怎么消耗能量，但是中午没吃饭，只喝了一瓶牛奶，所以现在还是感觉饿了。

也不知道几点了，换做是往常，她大概已经跑去隔壁，和林钰吃饭或者等饭吃了。

不过她已经发消息给林钰说今晚不吃饭了，所以现在不需要吃饭，也不需要动。

有点饿，又有点困。

可她还是直直地躺着，直勾勾地望着天花板。

位于三十七楼的高度，视野里只有空无一物的天花板，耳边有风声传来，恍惚间，仿佛自己在仰望天空。

有点困，但她不想闭眼。

因为一旦闭上眼，天空就会变得沉重——那是足以将任何人吞没的夜空。

仰望着——亦或是俯瞰着那样的夜空，不知自己是会坠落地面，还是坠向空中。

只知道失重感格外强烈，意识渐渐变得稀薄，风声与闯入视野的光亮同样模糊。

一切都在淡化，她会失去自己的全部，被淹没在永远无法摆脱的黑暗之中。

于是她就这样一直望着天花板。

眼前不时会跳出一些文字，有日文，英文，龙文，甚至还有一些属于她看不懂的语言。

【一个虚拟主播也妄想当救世主】【自以为是也要有个限度】【还要害死多少人你才满意】……

其中的意思都大差不差，就是指责她是杀人凶手。

非要说的话，她也承认。

她确实是出于自己的原因，让许多原本不会死的人，成了双方争斗的牺牲品。

还会有很多想要努力活下去的人，被她引起的舆论推动着去死。

这些都是无可争议的事实，她没有办法，也不想给自己开脱。

只是，她原以为自己已经有足够的觉悟去面对这些，到头来才发现，自己的意志并不像自己以为的那样坚定。

她没有办法无视，因为无视与否事实都在那里。

电车总得撞死一个人，要不把你撞死吧——

看到这种就真的很sad，但是，确实是我的错哦——

她没有办法理直气壮地说出这些话，她的心脏并没有那么强大。

她也知道现在时间很宝贵，无论如何都应该打起精神来。

可是，没有办法。

没有办法。

没有办法……

她做不到。

越来越疲惫，一切都在流失，一切都在淡化。

终于，她彻底闭上双眼。

……

当——当——当——

醒来的时候，巨大的钟声正回荡在东京的每一个角落，无比清晰地宣示着新一天的到来。

贺璃愣了愣，随后捂住耳朵。

不管用。

于是她抱住旁边的等身抱枕，把头埋进去，默默地等钟声结束。

钟声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