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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46§ 没有不高兴的人

《董阿虎传》：……光和二年，冬，十二月，鲜卑和连将千骑，寇繁畤，杀略吏民，掠获无算，攻莫氏坞壁，数日不下，乃退。董阿虎使部曲黄龙等十余骑，会同县卒，复战繁畤下，大破和连，斩小帅以下七百，获马百余匹。……

为了了解这高顺是不是自己要找的那个高顺。

董先耐着性子，又多和高顺聊了两句。

他这才知道。

原来这个高顺是陈留圉县人。

属陈留高氏一族的旁支。

当年因高顺父亲犯了事，被发配到雁门郡当屯田囚徒。

而高顺母亲带着自己，自愿跟随。

有这样的政策也要感谢明帝刘庄。

他在永平八年下诏：

三公募郡国中都官死罪系囚，减罪一等，勿笞，诣度辽将军营，屯朔方、五原之边县，妻子自随，便占着边县。

意思是，可以派犯人去守边，家人愿意陪着去，也可以。

可是，母亲前年在鲜卑劫掠时死了。

今年父亲又是这样的结局。

原本父亲还说，等自己加冠时，刑期就满了。

到时可以一家回陈留，给自己办个隆重的冠礼。

可，母亲走了，父亲也食言了。

如今只剩下自己一人。

幸好今天遇上这个年纪比自己还小几岁的小郎君。

他甚至愿意用他自己的性命来换我的性命。

所以，士为知己者死。

我高顺也愿意为他而死。

董先从这些内容中也没办法判断：

这个高顺是不是就是那个陷阵营主帅高顺。

毕竟一个是威风凛凛战神吕布手下百胜战将。

一个是陈留圉县屯田囚徒的家人。

两者反差巨大。

还是发挥当时救关羽的心思。

救十个同名高顺，只要有一个是真的，那就值了。

再说这个是真的高顺也不奇怪。

吕布手下，哪个不喝酒，偏偏高顺不喝酒。

吕布手下都是骑兵为主，甚至还有并州狼骑。

但偏偏高顺手下的陷阵营是步兵。

这样一想，心情也好了。

对待高顺也热情了一些。

他特别让舅舅莫逊拿了一个大号瓷瓶给高顺。

让他把父亲的骨灰装在里面。

相比用木盒装，用陶罐装，甚至用麻袋装。

用瓷器装来得更有仪式感。

董先甚至自己亲自陪着高顺一起，把他父亲的火化仪式搞得隆重正式。

这让高顺更加倾心。

冰鉴之眼显示，这高顺已是亮红色。

属于死忠。

而这一切看在蔡邕、沮授、田丰等人的眼中，都是那么特别。

这董先竟能做到如此。

为招揽人心，把身段放得如此柔软。

让自己一众有官身的人在些等候。

为一囚徒办葬礼，并执子侄之礼。

有想法归有想法，有异议归有异议。

命是人家救的，还要跟人家走。

这也没办法。

该等还得等。

等事情办妥，董先便让大家出发。

做了这么多的事，他没有感到半点骄傲。

除了高顺的父亲需要单独处置外。

其余的还是交给留下来的那五名先锋部曲处置。

而黔首们家园都破了，再待恐怕又有祸事。

所以也想跟着。

就这么，董先的队伍又扩大了。

原本百来人的队伍。

经过雪灾和救人。

现在有近二百人了。

董先都担心舅舅家里装不装得下。

但莫逊一点都不担心。

这有什么。

到了你就知道，什么叫家赀巨亿。

有了鲜卑俘虏，大家都知道今年鲜卑又来劫掠了。

连郡兵曹掾、平城令、侍御史都被抓了。

看来这次玩得比较大。

所以一路上董先不断催促赶路，大家也没意见。

大家都知道，这也是为了保命。

只是队伍气氛就显得有些压抑。

而董先则开始又频频开启冰鉴之眼。

利用它的雷达功能，探寻危险。

但他发现，白点周围有红色、紫色、蓝色，当然了也有绿色。

不过，红色紫色蓝色的数量最多。

五名先锋部曲处理完后，快马赶上。

他们只清除往繁畤这两里的痕迹，其它的没有管。

所以速度还算比较快。

又经过一天一夜的急行。

众人绕过繁畤县城，直奔莫氏坞壁。

繁畤莫氏坞壁位于崞川水南。

西北离繁畤县治城约十余里。

东南与句注山相距不到四里。

地处繁畤县与崞县交界区域。

莫氏坞壁宽一百四十步，宽一百八十步。

占地百亩以上。

外有一丈石墙，内有院落。

高楼连阁，闭门成市。

弓盾器械，应有尽有。

莫逊踏进二重坞门，回了家，心情也好了：

“甥儿，看我这莫氏壁如何？”

董先也不跟舅舅客套，他猜测，鲜卑这几天必来搜索。

于是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直接问道：

“舅舅，坞内能守之人多少？”

莫逊也不怪董先，思索一番回答：

“应有近百人！”

现在莫氏坞堡内住有三百多人。

但家眷居多，老弱居多。

近百人，如何能防守这六百多步的石墙。

“不够，这一丈石墙还太矮，应在加厚加高。请舅舅立刻下令安排。”

“没有得到鲜卑撤走的消息，就一点也不能松懈！”

莫逊看董先说得认真，自然也不敢忽视。

于是让郭忠组织人手。

董先也让黄龙等人组织先锋部曲和投奔的难民加入。

但六百多步，还是太长，而且怎么加厚？怎么加高？

众人没有头绪！

董先建议：

在石墙外，加筑一道简易墙。

一面依靠石墙，一面用木桩固定，分段操作，化雪成水，混和沙土，利用天气寒冷，冻水成冰，板筑成墙。

这个方法，是后来娄圭，娄子伯在建安十六年时给曹操出的。

娄子伯说公曰：

今天寒，可起沙为城，以水灌之，可一夜而成。

公从之，乃多作缣囊以运水，夜渡兵作城，比明，城立，由是公军尽得渡渭。

说白了，冰水成墙只是用来应急，并不能永久。

但却是眼下急需的防御利器。

时间紧，任务重。

听董先说得头头是道，众人自然照做。

黄龙等人把鲜卑俘虏押入莫氏地窖。

然后一起投入筑墙。

他们这趟出来，本来是三个排外加黄龙等近一百七十人。

后来分了一排护送房阿强入雒，又分了一伍去找关羽妻子胡氏。

现在还有近百人听从调遣。

蔡邕和蔡琰一个年纪较大，一个年纪小，地位又尊贵，自然不用出去干活。

但他们还是帮忙生火化雪。

能听从小哥哥的话做事，况且是为了保护大家，蔡琰心中也没有怨言。

沮授和田丰则有些不感相信。

“真的可行吗？”

“不如到繁畤县城更为稳妥些！”

“要不要同莫氏家主说一声呢？”

“让张兵曹掾去说吧！”

“万一没用，至少有条后路，可以等来援兵！”

张泛也对这样的举措没多少信心。

于是找莫逊商量。

莫逊自然不会拒绝。

平常哪里会有这么多郡县官员来自己的坞壁呀。

他们最看不起像自己这样以行商坐贾起家的人。

张泛想让自己弟弟张辽骑马向繁畤县长报信。

顺便让张辽远离危险。

但此刻的张辽很头铁，说什么也不愿意离开。

还拿先锋部曲专用歌拒绝。

说什么团结是力量，这力量是钢，比钢还强。

气得张泛只能自己去报信。

董先的方法，不，是娄圭的方法果然有用。

最后一块门板拆下来后，一丈的石墙外又多了一道一丈六尺高的冰沙墙。

坞壁内的人可以站在石墙上向外射箭。

石墙内为了防止被推倒，还都进行了三角支撑。

另外，就是挑选会使用弓箭的人。

连同近百名先锋部曲，总共才凑出一百多人。

这些人全部排班休整，调整状态，保持警戒。

按董先说法，鲜卑一进射程之内，立刻自主发射。

为了让每个人清楚射程。

董先还让他们试射了一轮。

根据射程远近，在莫氏坞壁外用石灰划出线条。

到时只要看到鲜卑进入对应线条，就可以开射。

而不会弓箭的人，也没闲着，董先让他们抓紧制作简易箭矢。

除此之外，还制作冰球，收集石头。

虽然这些东西杀了不人，但迟滞一些时间，争取一些时间也是好的。

沮授还提议，把箭头都沾上金汁。

增加鲜卑人的伤亡。

田丰还提议在院内设陷井。

这些董先和莫逊都一一答应，并安排下去。

高顺尤为积极，忙上忙下。

砌完冰墙，做冰球，做完冰球，烧金汁，烧完金汁，挖陷井。

不仅没有没嫌弃脏和臭。

还没有一丝一毫的抱怨。

关羽同样如此。

他也知道其实更好的选择是去繁畤县城避敌。

那里城墙，武库都要比莫氏坞壁强。

但他也明白，董先这么选择的目的。

因为自己是逃犯。

其实这事从一开始就是为了自己才走的雁门关外。

与徐晃给自己一块干粮，然后放自己走不一样。

董先帮了自己不只一次了，而且付出的甚至是自己的安危。

他不是一个没有感情的人。

只是不善于表达。

关羽把这份感激，深深埋进心底。

张辽看着哥哥张泛离开，自己则和先锋部曲一起训练。

他也有开弓射箭的能力，所以被安排在冰墙上防守。

他越来越喜欢先锋部曲的氛围。

比如每天学一个字；

比如饭前唱部曲专用歌。

特别是没命令时，部曲整齐站立，目不斜视，没有一点小动作的样子。

像参天松柏，像巍巍高山！

真他娘的帅！

而莫氏坞壁从来没有这么多外人进来过。

这一次近二百人，实在影响了本来的生活。

但在莫逊的严令之下。

为了董先的目标。

坚守坞壁、抵抗鲜卑，直到他们撤退。

众人也勉为其难的带领大家去准备坚守的物资。

比如柴火等。

多了二百人，物资自然也得多准备。

北方的冬天，寒冷起来，不要不要的。

两天后，鲜卑陆陆续续围了上来。

看上去不到千人。

张泛却没有带人过来增援。

因为他到繁畤县城的时候，鲜卑也到了。

鲜卑并不攻城，那样他们损失太大。

所以他们只围不攻。

只让城内无法派出增援即可。

而繁畤城也没有增援的打算。

自己只是小县，人手有限，能守住城就不错了。

况且坚壁清野的命令已下发。

他们不来，就怪不了别人了。

张泛也没有办法。

看着城下的鲜卑骑兵。

难道这次，真的要与弟弟阴阳两隔了吗？

莫氏坞壁。

院内四方高楼各有人了望。

并以五色旗示意。

那些人就是之前担任斥候的先锋部曲。

他们眼神好，随时把鲜卑人马变化情况传过来。

比如赤旗，就是有敌来犯。

比如白旗，就是敌退。

董先和莫逊、蔡邕、田丰、沮授、郭忠等人坐镇堂屋。

战前动员，董先必须要做。

“二三子，今天我们坚守，不是为了别人，正是为了我们有活下去的机会。”

“坞壁外的鲜卑，不会给我们活路，沿途看到的一切，你们都还记得吧？”

“团结起来，共同奋战，为自己而战！”

众人被董先简单几句话调动起来。

是呀，汪陶县东南那处无名小邑落。

那枉死的人。

众人感同身受。

为自己而战。

只为自己赢！

为活下去赢！

随后众人商量决定：

将九十名先锋部曲分成两组。

让他们身背弓箭，准备随时听令出发。

他们也会射箭，只是没有黄龙和褚燕射得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