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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16§ 野心开始显露了

《董阿虎传》：……中平六年，八月，庚午，张让、段圭复劫少帝、陈留王，步出谷门，走小平津。尚书卢植、河南中部掾闵贡追让、圭，夜驰河上，植、贡相逼，诸宦投河死。时少帝年十四，陈留王协年九岁，植、贡随侍，兄弟夜步行，欲还宫，闇暝，逐萤火而行，数里。得董阿虎相赠露车。辛未，前太尉崔烈率公卿以下与前将军董卓共迎帝於北芒阪下。卓以罪执金吾丁原，斩杀立威，众人噤声。……

送走卢植、闵贡和天子后。

贾诩立刻让人向董卓通报天子的下落。

同为西州人。

这董卓入京，搞得人尽皆知。

天子如此狼狈。

这雒阳想必要强者居之了。

现在卖个好。

说不定可以为自己谋条生路。

小平津渡口。

众人簇拥着刘辩、刘协往回走。

这时天已暗，月已升。

众人在雨中行走。

刘辩这才发现。

这天子六玺和传国玺印并未在身边。

这皇帝六玺，皆玉螭虎纽。

分别为皇帝行玺、皇帝之玺、皇帝信玺、天子行玺、天子之玺、天子信玺。

另有传国玺印，玉出蓝田。

乃是秦始皇初定天下所刻。

丞相李斯所书。

玺印有文：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此七印乃是一国天子所有。

是天子地位合法性的标志。

如今没有在身边。

这件事可大可小。

众人不由有些担心。

脚步都有些沉重。

希望回宫还能找到。

不然如何向世人交代。

同样沉重的还有袁绍。

一连两天。

禁中被杀者，高达二千余人。

有些仅仅没有胡子，便被误杀。

还有些迫不得以，受辱自证。

袁绍和袁术两兄弟。

在这雒阳城中，名声一落千丈。

至少宦者并没有影响他们的生活。

不会让他们脱裤自证清白。

王政、杨凤、虞翻。

三组人马从二十五日黄昏开始。

一直到二十七日人定时分。

终于到了收尾阶段。

董先也将和众人一起。

殿后北归。

雒阳劫数难逃。

董先无力挽回。

他只有尽量保全自己、壮大自己。

郭嘉和张宁也将出发。

他们将前往汉中。

在那里谋划。

争取五年内控制益州。

按董先的计划。

先期主要是深入了解情况。

熟悉民俗风情。

拉拢可用之人。

然后见机行事。

所需人手，有益州军管旅可供调动。

所需财货，前期有益州各避难土楼坞堡积蓄。

三年之后，董卓毙命，郿坞财货，尽数进入汉中，到时皆可调用。

另外董先还给郭嘉和张宁临机处断之权。

毕竟相隔甚远。

消息一来一回，旷日持久。

所以让他们可以临机处断。

财货调运，选人用人。

皆由二人商议决断。

总之就是一句话。

益州就看你们的了，交给你们，我放心！

郭嘉初次受领任务。

他也才弱冠。

就受到如此重视。

自然小心谨慎。

董先交代之事。

他一一牢记。

郭嘉下定决心。

不辜负董先的信任。

要把这件任务完成得漂漂亮亮的。

张宁则有些尴尬。

有了晨起的雨中伞下相会。

也算表露了心中情缘。

但蔡琰与董先的大婚。

她真心不想参加。

跟随郭嘉到汉中。

正好可以避免尴尬。

要说张宁想要逃避。

也不是不行。

她想着帮董先办好此事。

让董先完成张角遗言。

哪怕只能当妾室。

这也是父亲的指婚。

也算是对父亲的交代。

况且，况且这董先。

人也不是那么不堪。

甚至还是挺优秀的。

当董先和王政最后收尾撤离之时。

已经是二十八日，辛未夜半时分。

夜半，大约是凌晨一点。

雨还在下。

从六月十七辛酉日，先帝刘宏葬于文陵算起。

这雨断断续续，几乎不停。

就如同人的心情一样。

潮湿又阴沉。

雒阳城中的动静也渐渐平息下来。

潮湿的空气，还带着丝丝血腥。

面对此情此景。

董先有些感慨。

他让众人先走。

自己在蔡琰、典韦、许褚、成、武的陪伴下慢慢前进。

王政给他们留了两辆露车。

让他们到时跟上。

董先打开冰鉴之眼。

寻找天子行踪。

夜黑雨大。

少有人在外行走。

冰鉴之眼可探测十里人心。

两方相向而行。

应该比较容易。

北邙山下。

卢植、闵贡陪同刘辩、刘协，一行十数人，脚步蹒跚。

看到董先他们露车上的石脂水灯光。

于是让卢植迎着董先他们走来。

董先看这一行人，有一个明显的小孩。

衣着华丽。

心中有了判断。

但他并未表露身份。

卢植上前，请求借车。

董先也很干脆。

他把其中一辆露车送给卢植等人。

让他们安置刘辩、刘协。

卢植等人也不好意思透露具体情况。

天子轮落至此，谁之过？

卢植没这个脸面。

两边人简单交流。

随后擦身而过。

没人有兴趣节外生枝。

董先脑海中曾无数次设想与两任天子的会面。

要攫取救危扶困之功吗？

那到时会不会被人垢病。

身为平城令，来雒阳干什么？

是避而不见吗？

刘辩上台不满一年。

如今不见，怕是永远也没机会再见了。

先帝刘宏，曾经在太学见过一面。

那时石经尚未完全刻好。

还有几块留有墨香。

董先虽没收集癖好。

但若能见见汉末三大天子。

也算不虚此番重生。

脑海中想了很多。

但没想到实际便是如此平淡。

甚至没有说一句话。

借着昏暗的石脂水灯。

还有琉璃灯罩。

董先只能隐约瞧了一眼。

登上露车之人。

大的迟钝木讷。

小的机智灵动。

天子相会。

就此别过。

希望日后有缘。

莫忘今日赠车之情。

董先还是一以贯之。

能助便助，结个善缘。

董先送完露车。

转身就走。

没有迟疑。

没多久。

有一人追上他们。

自称是跟随卢植救人的郎官。

名叫斐潜，表字子渊。

因见董先慷慨赠车。

于是心中想要与董先结交。

董先自然不能暴露自己。

便假冒许褚名号。

与斐潜兄弟相称。

刘辩和刘协上了露车。

虽说露车无盖。

还要忍受风吹雨淋。

但终究不用再靠自己的双脚走路。

两人总算松了一口气。

可以在车了歇息。

但卢植、闵贡等人就没这么好运了。

他们还需要靠着自己的脚步丈量。

在风雨中前行。

又不知过了多久。

总算来到邙山边的驿舍。

这处名为雒舍是年邮驿站。

但马匹不多。

刘辩这时才能独乘一马。

而刘协年纪小，只能和闵贡合乘一马。

随后他们从雒舍一路向南。

又不知走了多久，这时才见前太尉崔烈、执金吾丁原与公卿大臣数人赶来。

卢植这才稍稍安心。

国难兴邦。

只要天子在。

有忠臣守国。

这根基就在。

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的。

董卓率军到雒阳城西，显阳苑，梁冀墓圃边。

远远望见雒阳城中的火光，便统军急速前进。

路上刚好遇到贾诩安排的报信人。

确认了天子刘辩的大概方位。

于是快马加鞭。

跟随奉迎刘辩。

东方露白。

董卓率军迎着崔烈、丁原、卢植、闵贡和天子前来。

刘辩这几天经历惊吓，心绪不稳。

见董卓率军冲着自己而来。

刀兵耀眼、人喝马嘶。

刘辩顿时被吓得哭泣不止。

公卿中以崔烈为尊。

他和卢植、丁原见状。

挺身而出。

对董卓说：

“陛下下诏，请前将军率军后撤。”

董卓怒斥：

“你们这些人枉为国家纲纪。”

“身为公卿大臣，一不能安抚京师，二不能辅佐王室。”

“致使国家在外流浪，凭什么指挥我的部属后撤？！”

“我一昼夜赶了近三百里路，好不容易才来到御驾跟前。”

“你们说让我回避，我就要回避呀？你们以为我不敢动刀吗？”

董卓说他一天一夜走了近三百里。

其实是夸张的说法，将来的夏侯渊，也只能三天走五百里。

但眼下没人管这个。

大家都被董卓的气势吓住了

随后董卓对身边的人下令：

“来人，拿下执金吾丁原。”

丁原有些懵了。

明明是崔烈、卢植和我三人，一起让你后退的。

结果你只抓我。

为何放过他们二人。

这是什么道理。

于是丁原不甘示弱，他大喝一声：

“何人敢，我乃当朝执金吾丁原，兼上军武猛校尉。”

“无论我所犯何罪，自有朝廷法度。”

“轮不到尔等卑劣小人论断。”

丁原边说边暗自思忖。

也是自己失策。

得知天子不在宫中，情急之下，便跟随公卿外出搜寻。

唉，一时立功心切。

忘记将吕布、魏续、侯成、宋宪、郝萌等人带在身边。

虽然得到执金吾别部人马指点。

这才一路寻来。

本来还高兴寻得天子。

但却要命丧于此处了。

想到这里，不由有些悲哀。

董卓见丁原反驳，于是大喝道：

“此为危局，事急从权。”

“我乃前将军董卓，当力挽狂澜，为国分忧。”

“执金吾失职，任由火烧雒阳，此为罪一也。”

“执金吾救火不急，护国无力，空有缇绮执戟，不能擒奸讨猾，此为罪二也。”

“有此二条，当斩执金吾，以儆效尤。”

旁边董卓部曲便有数人冲出。

当场擒住丁原。

当胸一刀。

丁原那身赤黄色的执金吾缇骑袍服，顿时被血染红。

随着鲜血流出。

丁原有些后悔。

他的思绪仿佛回到了与皇甫规相遇的那天。

自己身为南城县小吏。

每次有任务时，都身先士卒。

冲锋在前。

然后跟随皇甫规到度辽营。

依然保持这种作风。

自己不该从政。

不该入京师雒阳。

等在边地。

不是也很好吗？！

雒阳繁花似锦。

却不是边地武人能待的。

这里弯弯绕绕，坑坑洼洼。

一不小心，就深陷其中。

就好比现在这样。

命都没了。

丁原死前，流下了悔恨的泪。

但没有机会了。

再也没有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