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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一半忧

作品:《 厌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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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蛭多与稻谷共生,石壁不开田野,唯壁上罩雨帘,听泉水叮咚。

最先发觉望枯的,竟是尚未涨红脸的柳柯子。

私下多少次轰轰烈烈的“唇战”,仍是练得熟稔,几多妙语连珠,进了兰入焉的嘴,就通通缴械。何况每回,还能搅弄出“藕丝”。

要么吞咽,要么织成大网。

但甘心落网的,只有他一人。

瞥见来人时,柳柯子自然是吓慌了神,这活春宫是怎么也“演”不下去了。他本要推搡,却让兰入焉会错了意,身着单衣横坐他身,再扒开柳柯子的衣襟,尝他舌头也就罢了,还闹出嗞嗞水声,好不淫秽。

这下,柳柯子只好一边拿破被褥给兰入焉裹着,一边从齿缝里示弱:“先……停……”

若非风浮濯早已掩了自己与望枯的六根,他就不止眼下愤慨了。只是此个铿锵有力的话语道出时,瞬间灭了他们势压海棠的气焰——

“为人师长,不知廉耻。”

兰入焉停下,这一闹剧才彻底终结。她笑吟吟看向二人,脸不红心不跳地穿衣,撂了柳柯子下地。

兰入焉:“分明是你们擅闯过来的,却说我们不知廉耻。倦空君,离了归宁,你是越发胆大了。”

风浮濯随即睁眼,六根归还,却只看柳柯子:“柳宗主,上劫峰规章制度如此完备,你却做不到以身作则,我为何说不得?”

柳柯子难以潇洒置之,深陷情潮余韵里不吭声:“……”

兰入焉嗤笑:“倦空君莫要难为他了,他来了这儿便再未灵醒过,有事不妨与我说?”

望枯不怪风浮濯自作主张的遮掩,只是待到收了禁制时,困惑发话:“兰宗主分明不喜我师尊,为何又要奖赏他。”

柳柯子瘀血反喉,不断咳嗽:“……”

“哈哈哈!真是个可人儿!”兰入焉笑开颜,向望枯招手,示意她落座自己腿上,“倒是许久不见我们十二峰的宝贝疙瘩了,来,你若任我好生抱一会儿,我就告诉你。”

风浮濯却一把拉住望枯,寒光毕露:“兰宗主,于理不合。”

于情?并无。

兰入焉笑得更畅快:“怎么?女子的醋你也吃?只允自个儿搂搂抱抱,不许旁人叙叙旧情?”

风浮濯身形不动。

——此人太过轻慢,难免会带坏望枯。

虽说望枯本就为璞玉,且不饰瑕疵,定是一半浊水,一半清水,怎有“带坏”之说。

兰入焉哈欠连天:“罢了,不给就不给,倦空君倒是比传闻里还要小气。我倒是乏了,直说罢,寻我们有何要事?”

望枯后头跑来一人,是那泪水花了眼眶,还瘪嘴哽咽的苍寸:“还问我们寻你们有何事!这么些天!你们只管自个儿快活!不知我们在外头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磋磨!可你们倒好!白日做这……道德败坏的事!倦空君当真骂得好!”

柳柯子勃然大怒,翻身起,便来势汹汹:“苍寸!你如何对师长说话的!你可知我是什么人?可知她是什么人!”

苍寸胡乱揩泪,面庞交错红痕:“为何说不得!我只知师尊是个撬人墙角、嘴上说着不喜、却表里不一的人!”

此声回荡山谷,柳柯子天旋地转,明知只是气在心头的肺腑之言,却遏制不住冲劲要抬手去——再扇人。

“苍寸师兄并未说错,师尊不愿与我们道明下落倒是无妨,却让我们焦急等待数日,还反过来指认师兄的不是,如此罔顾以诚待人的戒律,”望枯挺身而出,势要以蝉翼肩,为苍寸这一堵肉墙抵挡,“师尊,你可知错?”

柳柯子那高举身侧的手掌握成拳,再悻悻垂落:“……”

兰入焉拍手叫好:“骂的好。柳柯子,看看他们,谁不曾活了百年之久,这点场面算得了什么?区区床下欢,你到底有何说不得的?”

柳柯子本意阻拦,却已迟了:“…………”

望枯眨眼:“……床下欢?”

——她这师尊,竟沦为与“妓倌”同笼?

苍寸也下巴落地,泪虽止住,却红着鼻头,相当滑稽:“兰、兰宗主并未与师尊情投意合?”

兰入焉嘲弄:“情投意合?哈哈哈!小兄弟,你真会说笑,天底下并无男子能让我动情。我们,不过是露水情缘。”

苍寸缓缓咧嘴笑,不待她勾勾手,魂儿又给她牵了去:“原是如此……我说呢,兰宗主如此逍遥自在,怎会、怎会为师尊绊倒了身。”

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任柳柯子听去,只是偏头盯紧环绕峭壁的的涓涓细流,佯装两耳失聪。

莫非,一个浅尝辄止,另一个却动了真情?

无论哪般,望枯只一心寻求真知。

她走近两步:“师尊,天道灭了。”

柳柯子与兰入焉不约而同抬眼,似是一无所觉,更似早有预料。总之,浮光作答,只掠清影。

兰入焉率先破静:“这月初六的事?”

望枯:“宗主们果然知道。”

兰入焉:“大火燎了这么些天,将晚城与游风城共用水渠,流到石壁时,这水就变得相当滚烫,想不知道都难。”

望枯:“师尊们既然都知道,又为何迟迟不现身呢?分明天道并未因为兰宗主毁了十二峰而施加惩戒,若只是找地方与师尊私通,自然有的是地方。”

兰入焉笑着摇头:“你情我愿的事怎可唤为私通?你啊,倒是对什么事都无师自通。你师尊的确蠢笨了些,但他并非是为淫事来的,而是怕我受了委屈,变着法子陪着我呢。”

柳柯子还不吭声,望枯则再问:“那为何……”

兰入焉昂首自若:“自是我引诱的了。”

柳柯子这才开口,鹰眼锐利:“望枯,我知你在年夜饭上瞒着我的,为鲛人驭水。休忘尘这一招祸水东引,就是要世道乱个彻底。可惜鲛人聪慧,认了真凶,天道却真真切切被他乱了方寸。”

他看一眼话语之人,像是被烫伤眼,再不挪去:“兰入焉行事莽撞,不与我等商榷便擅自毁了十二峰,又与休忘尘师出同门,审问时嬉皮笑脸,目空一切,自然要关押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