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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伍安初入交界地,虎口脱险遇女巫

作品:《 艾尔登法环:乱舞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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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就是骑最快的马,爬最高的山,吃最辣的菜,喝最烈的酒,玩最利的刀,杀最狠的人。

——古龙《萧十一郎》

夜半,快雨,石板路,

一个头戴斗笠的黑衣人乘着盗来的烈马,奔袭不止。他剧烈的喘息被周遭的一切所掩盖。雨声,风声,雷声,每一种声音都大过他自己的声音,每一种声音,都让他本就不安的心如擂鼓一般作响。

恐惧,纯粹的无边的恐惧,从四面八方袭来,从他的内心最深处涌出,叫他汗流不止,颤抖不止,只是挣扎着颤抖的双手,不断地振鞭,逼迫着胯下的马再快些,再快些。

他偷的烈马跑得快,性子也是一等一的不好,哪里受得住这气?这马一声怒吼,扬起蹄子将那人重重摔在地上,一眨眼就消失了。

黑衣人倒地后,在起身的同时转身拔刀,切开雨幕。他提起十二分警惕,环顾四周,堤防随时可能到来的攻击。

“在哪里……在哪里……”

他发誓自己绝对没有漏下任何一个死角,可是他还是觉得自己被杀气萦绕。他的心忐忑的快要跳出来了,忽然的一下,风未止,雨未停,他的心却平静了下来。一把八面的利剑贯穿了他的胸膛,四尺的剑刃一点一点的刺进去,鲜血顺着剑身流到剑尖,滴落下去。

黑衣人全力挥出了致命一刀,然而自诩为“雍州第一快刀”的他,还是快不过杀他的人。他的身体僵住,徒留下呼吸,撑着他最后的意识。雷电之下,他看清楚了那人的相貌。也对,只有那个人,才有本事杀他。

“伍安……”黑衣人缓缓道出他的名字。

“你好,夏落候,”伍安回答,“几天不见,怎么落魄到偷人家的马了?”

“少说废话,要杀便杀。”

“你倒是痛快,好!我也不喜欢拖拖拉拉的人,看你这么痛快,我让你死个明白。你可知道,我为何要杀你?”

“因为我偷了马?”

伍安摇头,轻轻一笑:“因为你知道我是个任侠的杀手。”

没等黑衣人反应,伍安拔出四尺长剑,了却他的性命。他甩掉血,收剑入鞘,步入黑暗当中。

“这差事可真不好干啊,差点死掉。”把马牵回到马厩的伍安进了主人家的屋子,摘下斗笠松口气。

“少来了你,谁不知道你伍安是‘武功高强,除暴安良啊’。”主人给他倒上一碗热茶放在桌子上,“尸体处理干净了?”

“像往常一样。”伍安漫不经心的挥了挥手,看起来杀人藏尸的事情对他而言是信手拈来。他捧起那碗热茶,吹了两口后就喝了下去,顿时激的他浑身冒汗。

“说起来,我就没见到过你露出过哪怕一丁点负面的表情啊。”

“我为什么要露出负面的表情啊?”伍安笑道,“我早上除暴安良,受万人敬仰。到了夜里还能痛痛快快的杀人赚钱,我能有什么不开心的?”

“那你就没有任何的心理负担?”

“我能有什么心理负担啊,我又没去偷去抢,我杀的都是该死的人,能有什么心理负担?放心吧,我现在好的很,什么都不缺。”

主人啧吧了两下嘴:“你还是缺一样东西。”

“哦?那你倒说说看,我缺的是什么?”

“你缺……”主人沉默片刻,“一个女人。”

“女人?”伍安一愣,随后哈哈大笑,“开什么玩笑。”

“我是说真的。”

“好啦好啦,知道了,多谢你的茶。”伍安把碗撂下,“我该走了。”

“这么急?”

“这大半夜的,得赶紧回去睡一觉,明早上还得飞檐走壁呢,告辞。”说完,他就转身离开,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关于伍安的出身,没有人知道实情。听他自己说,他父母是从很遥远的地方来到的雍州,他们这一支民族虽然偏远,但也算是王朝的族属。从面相上来看,伍安的肤色和面孔的确没一点异域的痕迹。外加上他每天都帮着雍州的人无偿做事,大家也不在乎这些了。

然而鲜有人知的是,他白天是风度翩翩的白衣少年侠客,到了晚上,他就是蒙面的杀手,专门接收委托,替人杀人。做侠客很风光,但是没前途。人总是要吃饭的,想要吃饭,那就得杀人。杀人这事情,伍安最擅长了。

他一直都用着一把四尺的八面长剑,剑属汉八方,伍安给它起了个响亮的名字——「海角落日剑」。他一直都用这把剑惩奸除恶,以及,杀人追货。每当有人问起这把剑的来历时,他都含糊其辞,说不清楚个来龙去脉。其实他自己都不太明白自己这把剑的来头,他只知道这是他父母留给他的东西。

他父母留给他的东西不多,除了这把剑,就剩下家里挂着的那副用浓墨重彩画出的金色大树了。即便小时候父母总跟他讲黄金树和破碎战争的历史,即便他已经对其滚瓜烂熟,他还是不明白那意味着什么。什么“战士的后裔”,什么“雾霭之外”,他一窍不通。

他看着那幅绝非王朝画技的画,做着漫无边际的思考和幻想。正当他想要挪动脚步的时候,他的脚底下忽然出现了一圈金色的轮廓。紧接着,他全身僵硬住,动弹不得。金光越来越耀眼,将他整个人都包裹进去。而他也慢慢失去了意识……

……落叶捎来讯息:

在雾的彼端,我们的故乡“交界地”,

那伟大的艾尔登法环已经破碎──

“永恒女王”玛莉卡销声匿迹,

在黑刀阴谋之夜,“黄金”葛德文最先失去性命。

玛莉卡之子── 诸位半神拿到艾尔登法环的碎片,

却因为那股力量堕入歧途、陷入疯狂、引发碎片战争……

在那场无王存在的战争最后──

无上意志放逐了他们。

噢,所以啊,褪色者啊──

依旧无法永眠的死者啊。

那许久以前我们失去的赐福,正在出声呼唤。

“蛮荒地王者”荷莱·露、

光耀金面具、

“死眠少女”菲雅、

受尽唾弃的食粪者、

“百智爵士”基甸·奥夫尼尔。

……那失去的赐福又再一次,

回到默默无名的褪色者身上。

朝雾的彼端前进,抵达交界地,

觐见艾尔登法环──

当上艾尔登之王吧。

——《艾尔登法环》

“穿上这身衣服之后,你就不再是一个普通的女孩了,叶莲娜。你将会是褪色者的女巫,指引他前往黄金树,觐见艾尔登法环,成为艾尔登之王。”

双指婆婆的话语萦绕在叶莲娜的耳边,形成一层牢不可破的护罩,将她的双耳牢牢护住,不受肆虐狂风的侵害。

自法环破碎后引导她的赐福出现,到她接受旅行女巫职责,到她抵达候王礼拜堂所在山峰的半山腰上,已经过去了快要一周。眼看着自己带的盘缠与口粮已经快要见底,她必须再加快一些脚步。好在她已经走到了高处,只要过了眼前的这条木桥,她就可以见到自己的褪色者了。这么多天,她一直风餐露宿,风雨兼程,原本算得上天生丽质的面容,都被风霜侵蚀的憔悴。而因为法环的破碎,整个交界地,不要说正常人了,连人都见不到几个。一想到待会能见到一个正常人,不管他是不是英俊,是不是高贵,都让叶莲娜心生出一丝期待,让她不自觉的加快了脚步。

她站定在玛莉卡雕像的脚下,即便那雕像被风侵蚀的有多么不堪,在她眼中始终都是那么耀眼夺目。她低下头,闭上眼,在心中默默祈祷。然后转身继续前行,还没等她走上两步,一道巨影从天而降,落在她的面前。沉重的身体扬起的尘土遮盖住叶莲娜的视线,还没等她看清楚,一把大刀就划开了烟雾,直冲着她而来。速度之快甚至让她来不及反应,刀砍在她的身上,硬生生的将她击飞出去。鲜血霎时从她的口中喷出,但她的身上并没有任何的伤口,原来刚才是刀背砍在了她身上。

她撑起身体,看清楚了是谁袭击她。那是一个像是螃蟹一样的,多手多脚的怪物。它拿着两把巨大的兵器,一言不发。跟他丰富的四肢相比,他的那颗漂亮的脑袋倒是显得影单影只了。然而力量的差距以及突如其来的攻击,让叶莲娜没有心思去欣赏它贵族一般的面庞。它拦在叶莲娜与木桥中间,看上去并不打算让叶莲娜过去,而它也不主动进攻,不知道是想干什么。

“是想劝我回头是岸吗?”叶莲娜勉强站起身体,她感觉整个身子都在燃烧,五脏六腑已经调个儿,甚至尽数破裂。但她还有一口气,她手无寸铁,但是她还有这一双脚。她与那些女孩们一起经历了那样严苛漫长的训练,就是为了成为一个合格的女巫。而成为一个合格的女巫,就是要不怕死。

“死在刀刃下比较痛快,被慢慢烧死比较体面。”

见习旅行女巫的女孩们总是将生死作为玩笑话的点缀,贯穿在她们学习生涯的始末。而现在,玩笑话就快要成真了。看着那两柄散发出阵阵寒光的刀刃,叶莲娜想到她们为生死而发出的阵阵欢笑,不仅不害怕,反倒笑了起来。

生死,不过如此,从一无所有,到一无所有。

其实也算不得一无所有吧,毕竟她现在有双指给予她的要求,给予她的追求。

她攥紧了拳头,昂首向那怪物冲去。怪物并非全力的一招横斩,已经刮起了一阵烈风,直冲她的面门而来。她低下身子,躲开怪物的攻击,借住自己身躯瘦小的优势,从怪物的身体下直接擦过,来到木桥边上。还没等她来得及高兴,怪物突然间转身,一道砍在了她的后背。这一次它用的是刀刃,霎时间,鲜红的血液泼洒,像是热烈的颜料一样,将木桥染红。斩击的力量将她砍出几米。她在木桥上滚了几圈,躺在那里一动不动。怪物看她到了桥上,并不追击,反倒是冷笑了几声,眼睁睁看着她费尽力气爬进候王礼拜堂。

叶莲娜感觉温度降到了冰点,她的生命正在飞速的消逝。她靠在冰冷的石墙上,一双好看的眸子慢慢涣散。微弱的呼吸支撑着她慢慢扭头,看向倒在她不远处的那个人。淡粉色的头发和灰尘遮盖住他的面庞,而悬停在他头顶的赐福,昭示了他的身份——褪色者。

“只是个……孩子吗……像我一样的……”叶莲娜在失明之前看清楚了那张脸,那张年轻的中性的脸。

“很抱歉,我不能陪您一同冒险了……呵呵……您可千万别去恩雅婆婆那里,去告我的状啊……”她用自己的鲜血,在自己的身躯前写下了一段箴言:“即使引导早已破碎,也请您成为艾尔登之王。”

她还没有写下自己的名字,手便已经不动了。她的笑凝在脸上,双眼还睁着。

当那微弱的一簇金色光芒擦过指尖,落入伍安的手中时,醒来的温度顺着他粗糙皮肤的纹路开始慢慢流淌在他的身体。与此同时,斗转星移,天地黯淡,日月无光。黄金树慢慢生长,开枝散叶,尊贵的颜色遮天蔽日,将整个世界笼罩在它伟岸的光芒之下。而伍安呢,像是灰烬抓住了余火一般,将那一簇金色握在手里,死死不松开。直到他慢慢睁开如铅块一般沉重的眼皮,从杂乱如鸡窝的细碎头发中依稀探到眼前昏暗的环境,他如烂泥一般的意识才慢慢的汇聚,成为一整坨的烂泥。

“我这是在……”伍安松动开沙哑的嗓子,将几个字有气无力的送出嘴边。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变得温暖有力起来,原本几近堵塞住的血液重新燃烧奔腾。他用剑撑起身体,环顾四周,均匀的喘着气。

“……候王礼拜堂?”他看出了自己所在的环境,那簇光芒不只是给他带去了基本的力量,还有一些关于交界地的记忆。这些记忆与他从小到大所熟知的历史连接在一起,绘制成一条算得上完整的线条。但是他到底要做什么,目前还是一无所知。

“为什么把我召唤到了这里,就因为我是战士的后裔?可是我们这一支早就被驱赶出交界地了啊……”他抓了抓杂乱肮脏的头发,“原本的行侠仗义的日子过的挺畅快的,居然一下子就把我传回到交界地了?应该是玛莉卡女神的箴言,具有强制性吧。褪色者……我现在是这个称号?真是有够掉价的。”

他踉踉跄跄的站起身,明显很久没有活动身体了,还需要些时间来适应。这并没有花费多少时间,他的感官立刻就变得灵敏起来,他的身手也变得足以能够舞动手中这把四尺的汉八方。

伍安随便舞了个剑花,确保自己没有因为被动传送而遗失了自己的本事。他又低头看了眼自己穿的衣服,又破又脏又旧,和他现在的样貌简直如出一辙。

“功夫倒是没有任何的生疏,只是这衣服……”就在伍安对自己的打扮感到一言难尽的时候,余光将他的注意力转移到了一具尸体上。他急忙收剑入鞘,跑到尸体前。血已经干涸,看样子已经死了好一会了。伍安注意到地上用血写下的一行字:“即使引导早已破碎,也请您成为艾尔登之王。”来到了交界地,他不仅无师自通了这里的文字,还会说这里的语言了。

“艾尔登之王……”伍安踌躇片刻,伸出手捏住死者的下巴,端详她那张脸。即便失去了血色,那张脸的面容依然称得上姣好。只是她现在还睁着那双无光的眼睛,眼神僵硬的看向下面。

“……你是谁?”伍安自言自语般的问了一句,但是没有人回答他。沉默半晌,他伸手合上她的眼睛,然后环顾四周,看看有没有铁锹之类的东西,好让他能刨个坑,把这个年轻姑娘简单埋了。他找遍了礼拜堂的角落,这里除了锈迹斑斑的兵刃之外再没有什么铁器了。伍安没有办法,只能走出礼拜堂去寻找。

“这地方居然这么高啊……”他站在崖边上向下看,一层铅灰色的云海正徘徊在那里,好像是在等待什么人脚下一滑误入其中。

伍安看了一会,打算过桥去看看有没有铁锹。当他见到桥上那刺眼的大片血迹,心中忐忑,泛起了嘀咕。即便如此,他的脚步依然没有停下,继续向前走。当他跨过桥的时候,一个巨大的身影坠落在他面前,尘土飞扬的气势以及毫不掩藏的杀气,让伍安暗道不妙。

刀刃平砍,切开烟雾,毫无保留的攻向伍安。伍安向后弯腰躲过,抬起一脚踢在刀身上,随后顺势翻身与其拉开距离。等到烟雾散去,伍安才看清楚袭击自己的是什么。那怪物似乎不满足于自己砍空的一刀,气的是又挥刀又跺脚,接连凄厉的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