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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问君西游何时还,畏途巉岩誓可攀

作品:《 艾尔登法环:乱舞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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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之公主?”伍安一顿,“那不就是,蕾娜菈的小女儿?她为什么要杀葛德文?葛德文是玛莉卡与葛孚雷所生,而她是蕾娜菈和拉达冈所生,两人八竿子打不着。”

“关于这一层,我也很是疑惑。而且我也怀疑玛莉卡女神……”罗杰尔说到此处便不再言语,只是脸上的表情满是疑惑猜忌,可见罗杰尔心中隐隐又有什么答案,但并不敢妄下定论。

“怀疑什么?”伍安现在一头雾水,心中不免焦急。听他好像是刻意卖关子,更有些不耐烦。罗杰尔连忙道:“王上息怒,并非我不肯说,只是这不好说。”

“有什么猜测,尽管说来便是,何必藏着掖着?如今这些半神个个狼心狗肺,玛莉卡女神不见,你又有什么忌惮?”

罗杰尔叹了口气:“这里毕竟是圆桌厅堂,这个实在……”说罢罗杰尔摇了摇头,“王上请耳过来,我同王上私说。”

伍安凑了上去,罗杰尔在他耳边喃喃了两句,说的他脸色一变,厉声低语问道:“此话当真?”

罗杰尔同样低语回答:“我也只是猜测,毕竟那命定之死在法姆·亚兹拉,看守者又是黑剑玛利喀斯,如果不是玛莉卡女神从中窜夺,命定之死怎么会失窃?若不失窃,黑刀之夜又怎么会发生?”

“那照你的意思,玛莉卡是故意杀死自己的儿子,以此为借口,让外界以为自己是因为大儿子被刺杀才愤而砸碎法环?”

罗杰尔点头道:“我就是这个意思,葛德文只是个借口,其实就算没有黑刀之夜,法环迟早也会破碎。”

“……这到底都是些什么烂事。”伍安听了这番推理,只觉得合理到荒唐,差点一失神,瘫坐在地上。踌躇一阵,定了定神,缓缓道:“刚好我要去卡利亚城寨找她,等到我见到了她的面,再与她细细问来。”

罗杰尔摇头道:“她是个不折不扣的政治家和阴谋家,你此番前去,必然凶多吉少。就算到了,也不一定能见到他。就算见到了,她估计也不会松口承认。”

伍安听他如此一说,不禁哈哈一笑:“你既然为了真相前赴后继,不惧生死,更应该知道什么叫‘虽千万人吾往矣’的道理。纵使前方有千难万险,但路在脚下,道在前方。子曰:‘朝闻道,夕死可矣。’不得真相,枉活一遭。”

罗杰尔为了搜寻死诞者真相走访四方,历经万险,何曾不知道伍安说的道理?只是他这个人并不希望别人涉险,才说出这等话语,叫伍安知难而退。如今听伍安这一番慷慨陈词,心中一震,只觉得伍安是难逢知己,心中陡然升起一丝愧疚之感,激动的拉住伍安手道:“王上所言极是,刚才我是担忧王上安全,所以才出言不妥,望王上海涵。”

伍安摆了摆手:“你我二人在此萍水相逢,便是志同道合的好友。还论什么尊卑,讲这等低声下气的谦辞?”说完又和罗杰尔双手一握,“你我之间只是兄弟,不是君臣。”

罗杰尔听伍安言辞诚恳,面目真诚,心下感动,竟一时冲动,想要屈膝而跪。但念自己身体不适,方才收住。忽然间,他双眼一亮,像是想到了什么主意一般,道:“我有一不情之请,恳求王上成全。”

“但说无妨。”

“我听说王上已成蕾娜菈之婿,不知是否真有此事?”

伍安听到,翻了个白眼道:“我也是到了学院才听说,那女王声称谁杀了拉塔恩,谁就是她的女婿,这不是胡闹吗?”

罗杰尔点点头:“拉塔恩是她的亲生骨肉,她会这么说,看来疯病不浅。不过……她既然已疯病,却又说出这等话来,想必还有人幕后指使。”

“你是说公主?”

罗杰尔摇头:“月之公主刁蛮骄傲,她大概不会轻易说出如此轻浮之言。不过也不一定,既然王上要去卡利亚城寨寻她,或许可以以此为由,暂入她麾下。”

伍安此时手下没有参随军队,这少离王的名号不过虚名而已,做谁的部下,对他而言不是难事。而且听命于公主也是权宜之计,算不得真,只是他不知道罗杰尔所托之事如何,于是问道:“暂入麾下没问题,只是不知道你想让我去做什么。”

“月之公主如今与黄金律法背道而驰,已经是双指与朝廷的敌人。她曾自舍肉身,徒留灵魂。如此一来,她就另有那剩下一半的百足咒痕。两只咒痕合一,便是死亡者的大卢恩。如能见到,我死也瞑目了。”

伍安知道罗杰尔为了寻求交界地死亡的真相而赴汤蹈火,甘受灾祸,伍安看他志向不改,当即答应下来,说罢与罗杰尔告辞,一甩袖子,扬长而去。

伍安先是睡了一觉,吃过了饭后离了圆桌厅堂,重新来到了学院南门,又向着西北方向而去。此时正是拂晓之际,利耶尼亚湖面薄雾蒙蒙,看不太真切。伍安暂且顺着地图走着,点了星光魔法在头顶,慢慢向卡利亚城寨的方向而去。这一路上伍安沉默不语,安静的倒不似他。梅琳娜显出身形,坐在伍安后面,问道:“你怎么了?”

“什么我怎么了?”伍安问,双眼不离地图。

“你跟静,静的不像你。”

伍安下意识的想笑,随后收住:“你是觉得我变了?”

梅琳娜沉默一阵:“我觉得,是这样。”

伍安默默许久,不知如何回答,长叹一口气道:“我从前行走江湖,不谙世事,只知道自己得意,便是最大的幸福。可如今,却莫名其妙的见证了一场权力斗争,只是知道些皮毛,触碰到边缘,便已经觉得喘不过气来。如果我真的成王,还不知道要见证多少腥风血雨,恩怨是非。”说罢兀自叹气,真好像大病累极一般。

梅琳娜似懂非懂的点头,仰头道:“我向来直来直往,对政治丝毫没感觉,对权力也没欲望。”她的手稍稍捏紧,“我只要找到我诞生远行的意义,这便足够了。”

伍安沉了一口气:“真是羡慕你,要做的事情这么轻松容易。”

“你觉得找寻自己比权力斗争、登基称王简单吗?”

梅琳娜的话的确将伍安问住了,权力斗争是向外探索,而认清自己是向内寻求。所谓权力斗争,是需要费尽心力、手段、人脉才能去做的,而且只能胜,不能输,不然便遭万劫不复之难;权力斗争就是大家表面和睦,实际上明争暗斗,各自为营,落井下石;真正能赢得权力斗争的人,靠的从来都不是什么武功。权力斗争只会有两个结果,要么生,要么死。这斗争持续了千百年,仍无止息。至于认清自己,这事情说起来简单,可又该如何去做?俗话说万事开头难,这认清自己的第一步,又是多少人花费了一辈子时间才堪堪参透出来,还没等认清自己,便白了性命。前者向外索取,后者向内寻求,终能可得,还是终不可得,不是一两句能说明白的,也是无法比较的。

伍安本想简单回答一声“是”,但一经这么细想,心中摇摆不定,最后无奈摇摇头,并不作答。梅琳娜看他沉默,也不逼问,回了他体内,跟着他一同赶路。

两人行了半日,上了一处山坡。此时正值中午,雾却不散,雨又下个不停。伍安原本就心情冗杂,这般天气,更叫他觉得烦躁,上了山坡之后振了几下缰绳,催促托雷特再行快些。托雷特长嘶两声,晃了两下脑袋,又提了些速度。又行了十几里,二人到了一处遗迹,遗迹建在一处断崖之上,往后已经无路,只有另一处断崖。只是距离隔得甚远,托雷特经过长途跋涉,困乏至极。伍安在遗迹草草落马,将托雷特收在指环当中,让它歇息,自己则和梅琳娜找了个避雨避风的地方,生了火暖和身子。

两个人守着这火光,只觉得时间静好,整个世界只有这火焰摇曳。什么权力,什么自我,全然不在乎了。伍安拿出干粮,吃了一张,随后靠在石墙上,盯着火焰出神。梅琳娜看他无聊,想要跟他聊聊天为他解闷,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想来想去,试探道:“在想什么?”

伍安奔波了一路,又是淋雨又是闯雾,眼下生了火取了暖,身心放松,释然一笑,双手枕头说道:“我想这一路啊,真跟取经一般。”

“取经?”梅琳娜歪了歪脑袋。

“对啊,唐僧师徒四人取经的故事。”伍安点点头,随即想到自己还没跟梅琳娜聊起过这件事,便把西天取经的故事粗略说了。梅琳娜听后,沉思良久:“这故事听来嬉戏胡闹,却自有一番道理。”

“哦?”伍安从来没跟她聊起过《西游记》,这是她头一次听西天取经的故事。伍安听她这么说,倒是好奇她有何见教,立刻直起腰来询问道:“你觉得有何道理?”

“这《西游记》,听来像是游戏娱乐,但实际上既讲了权力牵扯,也讲了找寻自我。”梅琳娜说罢兀自点头,好像沉醉其中。

伍安听她这么说,不禁赞叹:“这本书被誉为古今奇书之一,旁人须读个四五遍方能体会到其中真谛。你只是听我口头讲来,便能拥有如此感悟,若是有机会看到,只怕会得出比任何大家理论都高深的道理。”

梅琳娜沉吟片刻,问道:“你曾跟我说过,少林寺不止练武强身,更要诵佛念经,参悟世道。”梅琳娜握紧了手,不再多言。

伍安猜到了她的难言之隐,笑道:“你不光有少林功夫,更能自悟少林佛法,真是难得。”

梅琳娜听她将自己所想说出,淡淡一笑道:“你觉得我是尼姑吗?”

伍安看她笑了,疲乏之意顿时消散,乐道:“哪里是什么尼姑,我现在看你,倒越来越像菩萨呢。”说罢哈哈大笑起来,梅琳娜听他对自己不住夸耀,不住觉得好笑,又笑的开了些。

伍安看她展颜,收笑道:“咱们俩同行了这么久,这好像是你第一次笑吧?”

梅琳娜耸耸肩,摇头道:“不大记得,应该是吧。”

“既然如此,那以后就得再多笑一笑!笑有出头天!”伍安说罢笑开,梅琳娜看他不再沉郁,又变回了当时初见的那副没心没肺天真烂漫的模样,顿时觉得一阵宽心,什么山高路远,什么找寻自我,什么权力斗争,什么称王称霸,全都变得无所谓了。

两人围坐在篝火周围,有的没的聊着许多许多没用没意义的话。之后的伍安虽然记不清自己跟梅琳娜聊了什么,但他会永远记得这个促膝长谈的夜晚,记得梅琳娜的笑容。他会忘记很多事,但是不会忘记那个与他同行的女孩。

时光飞快的过去了,两个人聊到了很晚,伍安才撑不住,兀自睡了过去。梅琳娜见他睡着,自己靠在墙上喃喃自语,说着伍安跟他讲过的那些有的没的的话。原本她的心中记的最牢的便是玛莉卡女神的箴言,但现在在她心里,还有一样东西比那些箴言更加明了清晰,那就是伍安同她讲的话,不论重要与否,长短多少,她便都记了个大概。一是得益于她本就超凡的记忆力,二来也是因为,梅琳娜对他的感觉。

她真的,对他越来越有感情了。

“母亲呐,您当年可曾也有过我这样……”梅琳娜向着空洞问话,久久不语。玛莉卡曾留下过许多箴言,却没有一条,能解梅琳娜的疑惑。

第二日一早,睡梦之中的伍安突然打了个抽,他惊醒坐起,发现火已经熄灭,自己是被阴阴寒风冻醒。他打了个寒颤,见梅琳娜不在,便扯出双剑,舞了一套剑法,运动起来。一套下来,只觉得全身发热,舒服的紧,收剑入鞘。恰好这时,梅琳娜抱了果子回来,与伍安同吃了个干净,随后出了安身所,回到了昨日的断崖处。今日早上雨已停歇,但雾气却久久不散。伍安回忆起与公主相斗之时,也曾这般大雾弥漫。那大雾久久不去,又弥漫四野,与眼前之相别无二致,想来这雾气正是公主擅长的魔法,用来掩人耳目,好让自己藏的扎实。不过伍安可见识过公主的手段,当下料定是她刻意布下迷阵,若是迷惘不前,正中了她下怀。须得迎面而上,才能得个进路。

“看你样子,可有法子了?”梅琳娜问道。

伍安点点头,唤了托雷特出来骑上。梅琳娜回到他身体当中,只觉得伍安身体当中内力运转,将重力魔法施展在托雷特身上。伍安调转马头,向后跑去随后又面对断崖,全速前进,到了断崖边上,一跃而起。因为用了重力魔法,托雷特身子颇轻,四足起跳时又十分用力,这一跃直跳到了对面断崖之上。托雷特落了地,摆了摆头,不以为然。伍安则拍了拍它脖颈,不住赞叹道:“好马!”

“哦?没想到过了如此之久,还会有人来此。”伍安话刚说完,一股缥缈之音随着雾气弥漫开。伍安登时警戒,清啸一声,双剑已握在了手。只听那声音道:“小伙子年纪轻轻,就有这等好重杀气,真不知道是福是祸。”说话之人语气悠悠,倒似怡然自得的隐士,让伍安疑心自己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世外高人。看对方半天既不现身,也不出手,便将双剑收入鞘中,下马上前,但手依然按在剑柄上。他行了几百步,雾气慢慢散去,眼见一个朦朦胧胧之中有一个高大身影,正坐在一块大石头上。他又走近了些,发现那巨人从胸口到腹部都被掏空,正是一个山妖巨人。他头上戴着一个明晃晃的遮面盔甲,右手拿一把大锤,身前是一个巨大的锻造台,看起来倒像是个铁匠。

那巨人看到伍安前来,撂下手中巨锤,冲他招呼了两声。伍安小心翼翼上前,竟逗得他开口笑了起来:“你且放心,我这大锤,还不能伤你性命。”

以往伍安遇到的都不说人语,无法沟通,自然只能拔剑相向,但眼前巨人会说人话,语气又颇为慈和,叫伍安一时愣了,随后放松些许,直腰站在原地。那巨人起身,面相伍安行礼,但不跪拜:“小人伊吉,乃月之公主座下军师。奉殿下之命,在此恭候多时。”

“奉公主之命?”伍安疑惑道,“她早知道我要来?”

伊吉点头:“少离王南征北战,威名早已经传遍四海。殿下知少离王勇武过人,又有成王重任,对少离王倾佩得很。殿下料少离王早晚会到此,便命小人在此等候。”

伍安听他说的在理,点了点头,按住剑柄的手收回。其实伍安哪里能知道公主是否真的是钦佩他,才派人在此等。全因为伊吉的话说的圆满,语气又相当殷实恳切,听来很是受用,自然不叫人细心分辨真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