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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

刚一迈进庭院，他推开了一扇有些破旧，不到腰间的木门，在这里，一家人的院内大多作为各自休息的场所，甚至于一些有闲情雅致的，还会在角落种上一些观赏性颇强的紫兰、吊兰等，实在是有农文气息的，更会在那里种上一些蔬菜瓜果，平日里也可采用。

可这家人的院落……碎石。

满满当当，一片连成一片，几乎要将整个院子铺满的碎石，就是这些大小不一，且没有任何规律的破碎的石块，充斥着整个院子，哪怕是一些边边角角。

“叮！叮！”

在这个院子的西北角，一名花白头发的老人，背着身子，双手把着锥凿，对着不知什么东西凿来凿去，动作很大，看上去用力也不小。

“强盗往东边走三里地。”一个声音渐渐传开，在这片本就没什么人烟的土地，传开的很远，这老人的声音很亮，虽说已经带上了些岁月的沧桑感，且上了年纪，喉咙或多或少的患上了毛病，通过他的声音，更可以看出其有过一些肺部的暗伤，但依旧不能否认，这可谓是他听过的，最嘹亮沉稳的凡人的声音。

“以修士来说……类似于古神界八星古神一吼吧……”他暗地里这么想着。

“那里有家姓洪的人家，门最大最红的就是，这家人经常把施粥用的大米换成细沙，喝到嘴里吐都吐不出来，手里还有几桩人命官司，平时做事手脚也不干净，往他身上打主意，免不得还能有个劫富济贫的名声。”那老人声音依旧洪亮，但没有回头。

“我并非强盗。”

那老人手下略微顿了一顿，缓了一缓又再次落下，那清亮的凿钉之声十分悦耳。

“哦，说也是，老夫这里除了石头以外就只剩下这把老骨头，满城皆知，哪会有强盗光顾，若是窃贼，可往东南去，有宝石嵌门，三个膀大腰圆守门的人家，那家家主今日会去暖香阁过夜，一连三日不回归家，右边墙角有他家详细的图纸，必不会让你空手所得。”那老人顿了一顿，似乎在换气。

“听你声音想必年少，若是他新娶的第二十个小妾的旧相好，便记下次日，这是他每七日必行之事，若是见了他家貌美女眷，欲火上腾，也不妨去碰碰运气，此人长期冷落家中女子，即便求欢不得，那些久在深闺的女眷也当为你保密。”说完，手下不停。

这……这叫什么话？

他颇有些哭笑不得的意思，心想那掌柜的没跟他说瞎话吧，这真是状元，而不是那家黑道大佬金盆洗手？

“也非窃贼。”他推开门扉，也不管是否有石头硌脚向着那老人越走越近。

老人这次连手都不停，手上力道速度皆是快了数分。

“明白了，老夫已退隐多年，再也不管庙堂之事，且老夫当年性格泼放，时至今日，也没什么至交好友仍驻朝堂了，不过，你可去当今人曹官府邸一行，当今人曹官许芳名盖一时，但老夫知晓，此人三贪，贪色、贪食、贪名。此人所贪并非女色，而好男风，故而久不为人所发现，天京流丹坊坊主与我有旧，你可如此说来，他当为你举荐身姿容貌俱佳之男优数名，你送上他府邸；金鳞阁掌勺大师傅孔方昔日借老夫矾汞三万两至今未还，你可去告他，以金鳞化龙宴相还；天京地方永隆道上，一家惊天大案因当时县官昏聩，未曾办了，后老夫再三查证，得了真相，你可取了去，假意投之。得此三物，在他手下做个四品官员，不在话下。”

老人手上没要丝毫要停下的意思，一锥一凿，有奔放，也有细心，有仿若龙象之力的剽悍，也有如飞燕踏空一般的灵敏，原本笨拙而又吵杂的锥击之声，在他手上，却彷如仙乐一般，有条不紊，却又包含一种奇异的美丽，从上手到现在，如同在弹奏一首起伏不定的悦耳古曲，大海翻腾之境，有！鸟雀争鸣之景，有！小桥流水之景，有！鸾凤和鸣之景，有！

这首曲子似乎没有终点，似乎一直可以就这么弹奏下去，似乎在那曲子的尽头，就是一条绵延的大道，永远地走下去，永远的……没有尽头！

但，可惜……

就在这不知道多少次凿击之后，一声并不刺耳，但却极度尖锐的叮叮之声骤然传来，随即，便是一阵物体滚落的散乱之声，其中有一块，就这么滚到了他的脚边。

一块……极度不规则的碎石。

“又碎了……”老人深深叹息一声，手中举起还未曾放下的锥凿，那高高举起的右手似乎在等待下一次与石身的撞击，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