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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黑压压的一片，远处有轰隆的雷声。冬日的天气甚是萧索，少有的冬雨，像是积蓄了许久的怨气一样，久久地压下来。

白沧已经等了唐思煌一夜，直到天色将白，她才由着众人扶了进来。伺候她的婢女遣散后只剩下月璃。白沧渐渐现出了原形，看着月璃将困极的唐思煌放在床上盖好被子，才靠近床边。

月璃见白沧脸色不好，猜是唐思煌最近冷落他了，思索片刻才开口道：“公子……公主最近很忙，你也别太责怪她了。”

白沧细不可微地点了点头。

“其实她也不是非要如此不可，只是，你也知道，君皇去世，羽公主的事情，还有……”月璃还要说，白沧已经用手势阻止了她。

白沧怕吵醒唐思煌，让月璃先退下。

月璃只受命于唐思煌，但看到白沧的脸色，还是默默退出去了。

等到人走完了，白沧终于有了两个人的时间，他静静打量着她的脸。

伸出手指，隔着空气临摹她脸上的线条，从额头开始、鼻子、嘴唇、下巴……白沧收回了手。

如果可以，真想把你藏起来啊。

白沧这样想着。最后还是屈服于内心的挣扎，褪去外衣，躺进被窝里，将还在睡梦中的人揽入怀中。

这段日子她又瘦了，抱起来硌得慌。白沧有点心疼，将她又抱紧了。

睡梦中，唐思煌逐渐走入一个四处都是荒草的地方，那里天际和草色连成一条直线，自天空听见一个女人的声音，银铃般笑着。

这个声音十分耳熟。

唐思煌总觉得在哪里听过这个声音。

待走进了，却见到树上荡着一节白色的袖子，躺在树上的仿佛是个少女。她的眉目柔和，笑起来眉眼弯弯，额间一点红色朱砂，身上隐约笼罩着一层白色的柔光。

只听得她边晃荡着双腿，边嘻嘻笑道；“哥哥这不就是心疼我吗？”

“……胡说！”说话的少年站在树下，仰着头望着树上。少年一袭幽蓝色的长衫，额头顶着两个龙角，眼睛是浅蓝色的。

年少时期的白沧。

唐思煌刚想喊他，就听得旁边一震，树上的少女掉了下来。却没有摔倒在泥地里，她侧躺着身子，整个人浮在半空中，袖角翩翩如蝶，和她的头发一样漂浮着。

少女把玩着手指间的黑发，笑容一分不减，对着年少时期的白沧道：“你若是想我就直说，不然下次我不来找你玩了。”

不知道是不来找你玩这话比较有震慑力，还是根本不想理她了。少年白沧憋红了脸，索性一句话都不说了。

“好啦，不逗你玩儿了。我明天就要下去了，下次上来不知什么时候，你若想我了，就摸着这人像看看我。”少女随手一丢，一个东西从她手中飞了出去。

少年下意识接住了。那是一个玉雕的小像，一个少女的模样，五官柔和慈悲，笑起来眉眼弯弯。白沧只看了一眼，就要抬头，仿佛是要说——我才不要！

可那少女像是完全知道他要说什么，抬手就制止了他：“诶，不要说不要，你说不要，最后和我闹完别扭，最后还是要找我要回来的，何必呢？再说了，这神像不过是别人雕着供奉我罢了，你若不要，丢了就是，我明天从下面多那几个给你，你想怎么丢怎么丢。”

她这么一说，倒是让人觉得不要这神像是多么无礼的事了。少年白沧拿她没辙，抓着神像倒是不肯松手了。

少女觉得好笑，低下头来，在他鼻头刮了一下，娇气一笑：“哥哥还是喜欢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