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能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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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开一半的窗帘,阳光钻了进来,投射到床上,有些刺眼。
周围一片白色,怔怔的望着天花板,目光有些呆滞,无神。
赵扬帆一直睁着眼,不敢闭上,火海在脑子里蔓延,燃烧,无边无际,没完没了。
闭上眼,都是那熊熊的火焰,鲜红的血,父亲眼角残留的泪痕。他害怕,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
记忆中,好像是被送进了医院,那个年老的医生给他注射了一支镇静剂。
可他睡不着,没法睡,不敢睡,睁着无神的眼,期待着,也许一切只是一个梦。
“孩子,好些了么?”
一个女人走到跟前,目光中透出真挚的关心,有一些亲切。是火光中站在身前的那名女警察,莫名的就有些信任,好像安全了一些。
他想说句话,喉咙滚动了一下,说不出来。想说感谢的话语,还是询问真实与梦幻,不敢开口。
“别紧张,我只是来看看你。哦,对了,我叫叶彩虹”。
她一边说,一边摁下按钮,把床的上半部分调高。往旁边努努嘴,介绍道:“这位是机动部队霍连捷上尉,昨晚他负责带队救援。”
赵扬帆慢慢地转过头,那是一双熟悉的眼睛,灰色的,一缕金红色的头发从帽檐边露了出来。
“我听医生说你一直不吃也不喝,来,先喝点果汁”,叶彩虹很是细心的把吸管放到他嘴里。
也许是这两个人带来了一些安全感,他的脑子有点转动起来,喝了两口果汁,想说点什么。
霍连捷摘下帽子放在桌子上,头微微的低下,眼神不时的看向他,手里摆弄着一副墨镜,沉默不语。
那双灰色的眼睛会说话,透出一股子的歉意,自责,让人有些信任感。
霍连捷沉默了好一阵,带着低沉的男中音说道:“对不起,我们来晚了”。
“医生说,你的身体没受到什么伤害,观察两天就可以出院”。
他说话很生硬,好像不带拐弯,大概是不太善于言辞那类人。
叶彩虹接了话茬,说道:“你有个叔父在南方,我们已经通知了他。你母亲的家人在牧云国,我们也已经告知了情况。三天后,举行葬礼,你可以想想,也许可以跟你叔父去南方”。
一切已经得到证实,记忆中的场面都是真实。父亲的泪痕,启航胖胖的脸庞,茉莉甜甜的笑容……
悲伤在心中蔓延,心痛得难以承受,世界一片黑暗,看不到一点点的希望……
这次交流很不成功,赵扬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不想说,不想问,……
两名警察也很懂事,并没有追问任何细节,只是说了一些安慰的话语,短暂停留后离开。
霍连捷,就是那个把自己从火海里救出来的人。到这里来的目的,好像就是为了说一句对不起,表达深深的歉意,还挺自责。
叶彩虹,就是那个满脸血迹,提着枪,挡在自己身前的女人。
慈祥的父亲,没了。赵启航,不想骂他了。茉莉,可爱的笑容再也看不见了。努努……,我,将何去何从?
昨天到今天,好像是过了一个世纪,好像是从天堂掉进了地狱,一切都已失去,整个世界都已破碎,……
十岁的年纪,能够想明白什么?脑子里一片乱麻,是去南方?还是被送进孤儿院?我能去哪里?
他感觉那么的无力,一切都那么的苍白,或许,把自己交给命运?
在医院中纠结,缠绕,迷茫的时候。
紫荆国被这场惨剧震动,一片喧嚣,舆论海啸席卷整个紫荆大地。
通林市,平远山谷,全镇居民一百一十六户,三百一十六人罹难,所有房屋被烧毁。
爆炸性新闻传播开来,占据了所有媒体的头版。巨大血红的字体充斥,一个个数字,一幅幅画面,震撼着紫荆民众的心,惨绝人寰的大屠杀。
舆论的枪口首先瞄准通林市政府,警察部门的头头脑脑。一条条的深扒,不到一小时,一条条罪状呈现出来,舆论山呼海啸般冲击而去。
早上九点,国王陛下发表公开讲话。
对“平远山谷惨案”罹难者表示哀悼,对生者表示同情与慰问。
同时,强烈谴责制造暴行的组织。号召紫荆王国所有民众团结起来,不要屈服于恐怖主义的卑劣无耻行为。
责令军方和司法部门组织力量,务必查明真相,找出真凶,进行公正的审判,还遇难者以公道。
国王陛下呼吁民众保持冷静,不要害怕,紫荆人民绝不会向恐怖主义低头。
首相与议长随后举行新闻发布会,由司法部,内务部,国家安全局,军方情报部,联合成立调查组,对惨案进行详细调查,并再次对遇难者表示哀悼。
媒体推波助澜,深入挖掘。通林城机动部队曾经提交报告,请求市政府购置两艘铁锤级游击舰,以加强快速救援和作战能力。
通林市长以经费紧张为由,彻底否决。
平远山谷距离通林市郊五十公里,机动部队驻地在接近市中心位置。蜘蛛战车从市中心到达郊外,需要三十分钟,再到达平远山谷,又需要二十五分钟。
整整五十五分钟,时间贻误战机,加剧了惨案的程度。
从接到报警开始计算,如果用游击舰支援。集合部队,起飞到达,只需要二十多分钟,结局必然截然不同。
而现实,机动部队赶到平远山谷时,匪寇早已逃之夭夭。现在被击毙的二十名悍匪,全部是小镇居民拼死抵抗的结果。
市长和警察局长迫于强大的舆论压力,当日引咎辞职。
舆论哪里会就此罢休,继续深挖,把事情彻底的挖透。
平远山谷小镇靠近猛虎山脉,山谷后面的森林,实际上是猛虎山支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