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钿花初识(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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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官,您可是今天我这店里的第一个客人,您要什么酒尽管说,我给你算便宜点。”刘潼也笑着说:
“那我就得问问了,生死之交久别重逢,你说得喝什么酒啊。”
“那您可是问着了,我这小店今天上午刚从冀北拉来一批烧酒,据那里的老板说,他们本来是留着这酒招待贵宾的,偏偏人家不去了,他们也就准备把酒卖了,正让我们赶上,都拉回来了。您是送您的生死之交的,这酒就是最合适的了。”刘潼拍拍店老板的肩膀,摇摇头说:
“不是送,是一起喝,你这好酒有多少啊,都给我准备上,我告诉你去处,夜禁之前你给我送到地儿。”那店老板一看刘潼如此爽快,也非常愉快的说,
“您就放心吧,保证按时送到地儿,不会耽误您们的欢聚。”刘潼说,送到亲仁坊的郭府上,交给护院管家李哲即可。交了一半的定钱,就准备离开集市了,他要赶着去看他的生死之交李哲。想到很快就能见到他的这个朋友了,他的心情异常地畅快起来,恨不得马上就能飞到地儿,是啊,如果没有这个生死之交,他刘潼现在都不知魂归何处了。
从东市的靠近宣阳坊的西门出来,沿着坊道一路向南,下一个坊就是亲仁坊,作为长安城最年轻的京兆少尹,虽然上任没多久,长安城的地形分划图,他早已了然如心。宫城、皇城和110个里坊,把庞大的长安城分割成整齐严密的棋盘状。因为自己办公居住的京兆府位于长安城西部的光德坊东南隅,西邻西市,像紧邻东市的亲仁坊这样的众多的里坊他还没有亲自去过,但是每个里坊的结构无非如此,除了坊门,坊墙,街道,排水沟,无非就是门户紧闭的深宅大院,飞檐重楼的寺庙道观,还有位居偏隅、边角的拥挤的百姓蜗居,以及散落其间的便民小店:商铺,食铺,裁缝铺,洗衣店,菜市场。刘潼想,只要避开那些拥挤的去处,高大招摇的府邸自然不会迷路。据东市那位酒老板的话讲,郭子仪将军的府邸就位于亲仁坊的西北角,他如今从亲仁坊的西门进入,往北一拐应该就看到那森严的府邸了。他的担心是多余的,刚过宣阳坊,走到亲仁坊的西墙,远远看到一座很宏伟的宅院,直接在坊墙上就开了一个气派的大门,门口列着两排戟架,还有甲士豪奴看守。刘潼倒是不奇怪,从建都开始,王公贵戚三品以上官员的家,经制度特许,可以对着大街开门,当然这只是特例,普通老百姓的家门都只能向着坊内开,如不按规矩来,估计脑袋都保不住。
刘潼走过去,一看高高的门楣上书写的字,郭府,喜知原来自己真是运气好,这里就是了,想来也是,先不说郭子仪郭大将军一生戎马,四朝元老,乃平定安史之乱的第一功臣,天下兵马副元帅,汾阳王,被德宗尊为“尚父”,为子孙挣得了多少世袭爵位,单说郭将军的孙女,历经八朝,五次位居皇太后或太皇太后,如今还是当朝的太皇太后,郭家后人居此宅院理所应当。
刘潼走上前去,立刻有家丁相拦。刘潼说出李哲的名号,那家丁立刻换了殷勤的面容,让他稍等,自己进去帮他通报。不多时,一个年轻,高大的身影就从门里闪出,几步跳下台阶,一把就抱住了刘潼,声音有些激动地颤抖着说:
“刘兄真的来了,真的来了,我都不敢相信,哈哈。”刘潼也反身抱了过去,两个人勾肩搭背,互相拍着对方的身体,眼睛里都闪着激动的泪花,搞得旁边的几个家丁看着自己的头儿如此激动,上前也不是,左右也不是。两人旁若无人地寒暄够了,李哲说:
“接到刘兄的信说是要来京城任职,不想这么快就到了,想来这两天还是有些空闲吧,我暂时就住在府里的偏房,你今晚就不要走,留下来陪我吧,等把一些日常安排妥当,我就让人准备些酒菜,咱们好好喝上一杯如何?”刘潼调皮的做了一个鬼脸,说:
“哈哈,我都已经在东市定好了酒,一会儿就会送到府上来,收酒人是你,你说我还会走吗?”李哲也仰面大笑:
“哈哈,刘兄一点都没有变啊,那咱们今夜就一醉方休吧。”他回身叫过来一个家丁说:
“你先带这位兄长到我的住处去吧。”接着对刘潼说:
“请刘兄见谅,替人守家看院就是这么不方便,我现在还不能离开,就让这个小兄弟,”那个家丁立刻接口说:
“您就称呼我王九好了。”李哲微笑地拍了拍王九的肩膀,对刘潼说:
“哈哈,那就这么着,刘兄现在跟着他先去我的住处等我一阵吧。还得请您见谅,府里规矩大,这正门是不好走的,您就辛苦一下,跟着他从那边的坊门进去,里面有一个侧门,就从那里进府吧,从那个小门进去,没多远就能到我的住处。”刘潼爽朗地一笑:
“哈哈,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这些规矩你还用跟我解释啊,左一个见谅,右一个见谅的,搞得我都不知道,眼前的你,还是不是我那个过命的兄弟啦。又没有多远,王九,咱们去也。”然后转身就走,王九赶紧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