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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还能忍住。

你，你是谁？

你想我是谁？

“抱歉得紧，我走错路了，马上走。”我急转身，还未拉动门，后脖领子就被拎住了，力道大得竟让我呼吸困难，

你以为这里是哪？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走不了，我也就横下了一条心，干脆也不挣扎了，垂着头立在那听任处置，那人反不再拉扯了，厉声道：

转过身来，看着我。我慢慢转身，抬头看，竟是一个高高胖胖的老妇人，却梳着两个肥肥的高髻，可笑地竖在头顶，两腮也用红红的胭脂涂了厚厚的一层，肥大的衣襟也难掩浑圆的腰身，好在挺拔的身材多少令其加了些气势，我难忍颜笑，她倒也不忌讳，自顾自回身坐回到炕上，端起床几上茶盘里的一杯茶喝了起来，一边也静静地等着我的回应，就那一瞬间，我怎么就觉得这个老妇人像极了我那已去世很久的姥姥，亲切感油然而生，上前拉扯住她那宽大的衣袖央求道：

姥，我渴，给我杯茶吃吧。那老妇人也不言语，兀自倒了一杯递给我，她盯着我喝完，又端茶壶倒了一些给我，如此连倒三杯，不知是什么茶，暗灯下泛着油亮的红光，入口滑而不涩，略有甘甜的回口，我有些犯迷糊，强忍着问：

您是谁？她回，

你眼中的人。

我觉得您很像我的姥姥，她曾是我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也是最疼我的人，每次我在外面受了委屈跑回家，她从来就是笑着给我做碗油茶，让我立刻喝下去，还说，甜甜的东西喝下去，什么不好的事都会忘了，可是，她死了我傻笑地望着她，她也笑道，

嗯，那一定是了。她那话不知是她是我姥姥，亦或姥姥的话是对的，总之我又傻傻地问：

那，您为什么在这？

等你。

哦。

你且听我说，须认真记下，欲使人服之，必先使对方信你，熟他之所熟，欲控之先尽其演，其后即可玩弄其于股掌之间了她后面的话我渐渐听不见了，只记得一个硬硬的木质的条形物被塞到了我的手中，接着我就不省人事了

等到醒来，我发现自己躺在离咸宜观不远的一个墙根下，我一个激灵爬起来，周围空无一人，晨雾还未散尽，刚想笑自己做了一个不切实际的梦，却发现手里抓着一个人形木偶，不禁惊出一身冷汗，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最后干脆一把塞入怀中，揣了回来。等见了姐妹们，都问我前一天去了哪里，头上的花从哪里来，又惊了我一身冷汗，满打满算只是在那陈府待了一个时辰的功夫，如何就过了一日一夜？而且那花，好好地插在我的左鬓的，是，蔷薇花！要知道，当初来观里前，与姥姥相依为命时，我们住的院子里有好多的蔷薇花，开得那么久，那么多，那么香，每次我出去玩，姥姥都会在花架上挑一朵开的最漂亮的掐下来插在我的左鬓，她说，女孩子什么时候都不能离开花，就像花离开女孩子就没有了意义。那时还小，这句话我都忘了，如今是那穗花让我想起来了，我本来以为自己会因为想姥姥而哭上半天，可是我的心里全是温暖，根本就就不想哭，明知道绿翘姐刚去，戴花是对她的不敬，但我几次伸手，最后还是戴了一天，心里求了绿翘姐几百遍，不要怪我，因为那是姥姥留给我的”

于幼微和小青听得面面相觑，到是小青回神回的快，要求小琴跑步去取回人偶，偏偏小琴从怀里直接取出来了：

“我一直随身带着。”于幼微接过来一看，无非是一个寸把长的雕刻粗糙的无脸小人，看那木质，应是桃木无疑。小琴交出人偶就悄悄走了出去，于幼微攥着小人，默默坐着，其间，吃了小青端进来的早餐，那华林也隔着屏风问了个早安，见没什么吩咐，径直去接着练他的笛子去了。只有小青，一直在她周围转悠，一会端个茶，一会送个水果，倒也是不着急，似乎算定于幼微肯定能为她们的女冠解决问题。如此到了傍晚，于幼微让小青叫来了小琴，小红，让她们屏蔽了众人，然后回来听她吩咐。于幼微说：

“我想，你们和小青一样，已经觉察出我并不是你们的女冠。”听完此话的小琴和小红互相望了一眼，并不吃惊，只是一起蹲身回了句“诺。”倒让于幼微心里大惊，但她面上没有显现出来，心说，这唐朝人的心理素质也太强了，都刀枪不入的。嘴里却说：

“你们一定也很好奇我来自于哪里，简单地说，我来自于很多很多年以后，至于是怎么来到了这里，我也说不清楚。”于幼微绞尽脑汁在搜寻着措辞，不想年纪最小的小红却忽然跪下说：

“姐姐不必解释太多，那理由应该是我们所不能想明白的，但是请帮助我们吧！”于幼微没有想到事情可以这么简单解决，一阵暗喜，安下了心，顺着自己的思路说下去：

“嗯，如果让一个不敬鬼神的人，忽然害怕起灵异来，那是我所做不到的，偏偏这个陈韪是信的，小琴你从那位老妇人那里听到的话，可能你不相信，那将是教我们如何解开眼前难题的最好答案，欲使人服之，必先使对方信你，熟他之所熟，欲控之先尽其演，其后即可玩弄其于股掌之间了这个人偶应是陈韪家里供奉的东西，在我们那个年代，桃木也用来做辟邪的佩饰或挂件，不过，我总以为，鬼神应该是会帮助善良的人，惩治坏人的，我们就在这上面想办法吧。”

那小青，小红和小琴互相望望，想来也没听明白怎么做，但三人齐齐跪下行大礼说：

“悉听姐姐安排。”于幼微起身来到院中，暮色已如雾气般正悄悄弥散，溶入院中的草木，几只倦鸟匆匆飞进飞出，唧唧吱吱地叫个不停，似乎找不到自己的栖巢了。于幼微回头看见她三人还在那长跪不起，不禁心疼，唉，不论何时何地，念旧怀恩之情也是人类的硬伤，她喊道，

“起来吧，我自会尽力。”回身还想再独自待会儿，只听得身后窸窸窣窣地响了一阵，不一会儿，一件长衣从后面披上了肩，在肩头按紧，一杯冒着热气的热茶放在于幼微的手中，她的心里不禁有一股暖流进入，想自己在这没有任何亲朋好友的地方，还能获此知遇，还欲何求？主仆四人就此在夜风里静立，园里的花树已与夜色连城了帷幔。这时，西天里忽然传来三声巨响，似雷声，却没有闪电闪过，风更加迅疾，将园树刮出了一定的弧度，许多竹制的盆架被刮得满园里滚动，小青带着小红，小琴赶紧去收一些晾晒的东西。很快，雨下来了

用过晚膳，不知在摇曳的烛光里坐了多久，于幼微想回去躺会，刚站起身，小青就上来搀扶住了她的胳膊，小红从身后接住了从肩头滑落的长衣，刚向前走了几步，一个小丫头已经端着洗漱的热水转过屏风去，却听着身后有喊声传来：

“女冠，女冠在吗？”一个男人的身影裹卷着水汽从门口径直进来，小青举起放在屋角的烛台走过来，一张年轻的男人面孔浮现出来，小红笑：

“这不是阿四吗？这样的坏天气，怎么还有心情跑到我们这里来？”于幼微愕然地望望来人，又看向小红，小红赶紧躬身向我解释：

“女冠不知，这是陈府的小厮阿四，因为他常跟随他的主人来咱们道观，与我们很是熟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