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人有千算天一算 何必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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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于你成功离间吐蕃内部权势,最终令他们内讧,投降我朝的那段计谋一直很感兴趣,却一直不能闻悉,难得今晚有隙,聊聊如何?”郭震笑:
“您老的要求,我啥时敢不满足?”他端起酒杯一仰而尽,正了正神色,边回忆边讲述起来:
“那应该是万岁通天元年696年,吐蕃来我朝请和,圣上命我出使吐蕃。当时吐蕃的大将论钦陵要求圣上撤去安西四镇的守军,还要求取十姓突厥之地。我立时严词拒绝说:
安西四镇,十姓突厥与吐蕃是不同民族,现在请撤朝廷守军,你们难道不是有兼并的打算吗?那论钦陵道:
吐蕃如果贪求土地,想成为中原的边祸,早就会东侵甘州、凉州,怎会谋利于万里之外啊?他坚持派遣使者随我入朝提出上述请求,我只好答应了。当时,朝廷许多官员犹豫不决,持不同意见。我直接上奏:
论钦陵要求罢兵割地,这是厉害的关键,确实不应轻易作出决定,现在如果直接拒绝他,肯定会招致很深的边患,四镇的利益距离我们很远,但是甘州、凉州的受害离我们很近,不可不慎重考虑。应当用计策拖延时间,使他还抱有些和好的希望。那四镇、十姓之地,本就是吐蕃特别想得到的,而青海,土谷浑,也是国家的要地呀!我想这么答复他们,四镇、十姓之地,本来对中原没有什么用处,所以派兵戍守,是想安定抚慰西域,分散你们吐蕃的军力,使你们不能全力东侵。现在你们确没有东侵的打算,就应当先归还我土谷浑各部及青海故地,而西突厥五俟斤部也应当归还给你们吐蕃。这样一来就足可以堵住论钦陵的嘴,而且也没有跟他们断绝关系。如果论钦陵稍有违背,就是他们无理在先了。怎么说四镇、十姓之地都是诚恳地向我们归附已久,现在如果不考察他们的向背,事情的利害,就立刻把他们抛弃了,恐怕真就伤了这些小国家的心了,这可不是控制四夷的良策。圣上看了我的奏折,同意了我的建议。”郭震一口气说了一大段,停下来喝了一杯,老梁头沉吟许久说
“哦,你原来是这样上奏的,直切要害主题,说得好。这等大事如果不站好位置,伤了人心,想补可是补不回来的。”郭震点点头,接着说:
“后来我又上奏:吐蕃的百姓为徭役和兵役所苦,早就愿意与我们和好,无非是论钦陵因为图谋统兵专制的私利,不想归附。如果朝廷每年都派去表示友好的使者,而论钦陵总是不从命,那么吐蕃的老百姓对论钦陵的怨恨就会日益加深,盼望得到我大唐的恩惠也会日甚一日,到那时,他论钦陵要想大规模动员他的百姓,肯定就困难了。这就是逐渐离间的办法,使吐蕃上上下下都产生猜忌,让祸乱从其内部产生。对此。圣上深表赞同,依计而行。后来你们也知道了,吐蕃君臣果然互相猜忌。到了圣历二年699年,吐蕃内乱,论钦陵被诛杀,他的弟弟赞婆率部投降了朝廷。圣上闻讯后,还命我与河源军大使夫蒙令卿率骑兵前去迎接。”说完这段,两个人喝起了闷酒。
忽然旁边有人说话:
“不给我来一杯酒吗?”两人闻言猛抬头,见桌边多了一个人,一个白胡子老道,鹤发童颜,抚着胡须,笑得开心。郭震有些不清醒地问:
“您,您是怎么进来的?”老道指了一下门口,
“从那,走进来的呀。”
“没有人拦你?通报一声也行啊!”
“来都来了,还通报什么?多此一举!嗨,郭元振,跟你商量个事。”老道直呼郭震的姓名,还是令两人吃了一惊,他俩互相望了一眼,郭震问:
“老人家,有什么事请说。”
“把你的女儿给我吧。”
“你”郭震一时气滞,什么人敢如此说话!他还未缓过气来大叫,偏那老梁头一只手已盖到他的手上,并对老道说:
“您这话什么意思?”老道也不管问话的人是谁,抚须慢条斯理地说:
“这个女孩子不是一般人,在今天这个日子,这个夜晚的这个时辰秉气而生,留在你们家里会给你们带来灾难,她自己也会面临太多的危难,如果跟我走,我会为她规避一些磨难,顺便教她一些本领,将来成就一番事业,也会为你郭家的门楣增些光彩。”老梁头恭敬地再次问:
“老道长莫怪,我等都是凡俗之人,自是看不透时局、运道,还烦您指点一二。”那老道笑:
“孺子可教也,只是当事者下不了决心,我等又有什么权来给他们做决定呢。”郭震本也不是循规蹈矩之人,老道如此一说,已多少明白一些,就起身向老道作揖道:
“还请道长指点。”老道摆摆手,示意他坐下,然后接着慢条斯理地抚须说话:
“你们常说,人算不如天算,天的一算是什么呢?是一个人的德。德,能守护一个人的一生,亦能帮天生坎坷的人化险为夷。人的富贵贫贱,穷能寿化,其中以寿元最难算得准,因为它涉及八字以外的多方面因素。所以你们常说,积德可以延寿,损德则减寿。亦有食禄尽则命尽之说,其实都是有据可言的。我们且不提你的寿程之事,且说人的运势本不是一成不变的,你这几年来能够顺风顺水地一路走来,应想不到全是你的造化所得。我且提醒你一下,你十六岁时,在太学读书,可遇到了什么事?”郭震凝神想了会,说:
“无非是读书,吃饭,睡觉,然后接着读书,吃饭,睡觉,如此而已,没有发生过什么呀。”老道笑:
“你自然是贵人多忘事,我再给你提个醒,有一个下着大雪的早上,你出门去取家里给你送来的钱物,遇到谁了吗?”郭震又想了一会说:
“记不得了,实在是想不起什么,要不,你老告诉我一下?”老道笑,
“果然是一个豪义之人,这样的事都记不得了。那天早上,你拿着家里给的钱物往回走,忽然有一个穿着丧服的人把你拦住了”听到这郭震终于想起来了,笑着打断了老道的话:
“噢,您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是有这么一个人,穿着一件也不知从谁家乞讨来的破破烂烂的丧服,脏破的都已看不出什么颜色了,他拽着我的衣袖求我,说的理由很有意思,我都差点笑出来,说是他们家祖宗五代都没有安葬,希望我能接济他一些钱,让他去办丧事。我就对他说,希望他没有骗我,既然这么困难,那我就把所有的钱都给他拿去吧。”老道笑:
“四十万钱。”郭震惊异:
“老人家,您怎么知道的?确实是四十万钱,我当时并不知道,因为把所有的钱都给了那个人,我正经艰苦了一段时间,实在没有办法了又向家里讨要,家里人很生气,以为我拿出去乱花了,审问我说是四十万钱,我做什么一下子花掉了,我才知道具体数,想来对那个人还是能帮上点忙吧。”老道没有回答郭震的问题,只是点点头说:
“是了,也就是这一件事使你转了运。但是你中了进士到通泉县上任后,在任上为所欲为,不仅不好好管教下属,还任由他们做那些伤天害理之事,你也没有少花这些不明不白的钱吧。”郭震平静地说:
“确有此事,那些年真是做了许多不该做的事,现在想起来都汗颜。”老道站起身来,走到窗前,仰望夜空,头也不回地说:
“命运不好自己是可以改变的,其实也是一个很简单的事,一德,二命,三风水,四积阴功、五读书。反过来也是这个道理,如恶事做得多了,失了阴功,运道就改了。你因为在通泉县那二十年的所作所为,损了阴功,阴德,这次是应到了你的女儿的身上了。”郭震和老梁头对了个眼色,老梁头使劲给郭震努努嘴,郭震一个健步迈到老道的身后,噗通就跪了下来,苦苦地哀求道:
“少不更事,做过之时如泼出去的水,如今后悔已迟,还请您老给指点迷津,告知破解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