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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玥璃心中哀叹：“黎卿卿这又是要弄什么幺蛾子？”

荆伊也苦起了脸，抱着沈玥璃左手臂：“小姐啊，你这么会算，算过她么？”

冰灵更愁起了肠，挂在沈玥璃右手臂：“祖宗啊，她能不能消停一天？”

沈玥璃甩开这两人，好笑道：“我又不是楚殇，我哪里能算到这个？”

“且看着吧，我估摸着她是趁着她哥哥不在，没人管着她，又要想什么新花样了，她怎这么死心眼呢，跟花痴一样多好。”荆伊抱着一壶酒惆怅道。

冰灵隔着沈玥璃都要伸出腿踢一脚荆伊：“就你话多！”

她们两在这边斗小脾气，那边的黎卿卿已经舞出了一身热汗，直直望着宇文钰烨，怎奈宇文钰烨一如往常，冷峻着脸色半点意兴也没有，沈玥璃看得分明，小姑娘眼中有泪，在篝火的照映下亮晶晶。

“这个舞朕以往倒是从未见过。”皇帝看着心情不错，赞赏了一声：“来人啊，赏。”

黎卿卿却走上前去，跪在地上对皇上行礼：“启奏皇上，民女不要赏赐。”

“哦？”皇帝来了些兴致，望着黎卿卿：“那你要什么？”

黎卿卿看着紧张极了，从沈玥璃的角度都能看到她在瑟瑟发抖，本也是个没什么主见的孩子，平日又被黎锦和宇文钰烨宠坏了，这会儿面圣，自然免不了胆怯，她沉默了很久，像是在酝酿着勇气，最后才说道：“皇上，民女是烨王爷府上丫头，今日斗胆献舞，一是恭祝吾皇万岁，二是恭喜烨王爷大病痊愈，三……三是想请皇上赐一桩婚事。”

沈玥璃眼中本是懒懒散散的神色卿卿一凛，酒杯端到嘴边也没有去喝，眼波轻横看着黎卿卿，赐婚？有意思。

荆伊和冰灵赶紧一人一只手压住沈玥璃两条腿，急忙说道：“小姐我知你办法多嘴巴厉害，这会儿千万别冲上去跟她打一架，烨王爷会帮你的。”

靳言也跑过来凑热闹，摇着骨扇一副看好戏的神色，满脸的跃跃欲试：“了不得了不得，我就说你不如跟我吧，我身边不止没有宏珍，更没有黎卿卿，沈小姐快考虑一下抛弃少将军从了本宫如何？”

沈玥璃按下酒杯不说话，微眯着眼睛笑了笑，声音温柔：“都躲开。”

三人不约而同默契十足地离她最少一丈远，黎卿卿要自己作死就让她作去吧，保着自己小命要紧。

沈玥璃望向黎卿卿，又看了一眼满脸无所谓神色的宇文钰烨，她倒是想看看，黎卿卿这个婚，到底是在替谁求？

皇帝玩味地打量着黎卿卿，怪笑了一声：“求一桩婚事？莫非你是想让朕将你许配给你家烨王爷？”

黎卿卿的头埋得极深，都已经紧贴着地了，声音传出来也闷闷的，她紧闭着眼睛，颤声说道：“不是的皇上，民女求您将沈家五小姐赐婚给烨哥哥！”

这话一出，倒是全场哗然，还真没见过这号求婚约的。

黎卿卿喜欢宇文钰烨并不是什么秘密，整个京城中的人谁不曾听过她一声又一声的清脆声音：烨哥哥，烨哥哥，那声音几乎是成日地在京城城上空飘着。

那少女满满的情怀无需多作揣测大家一眼便能看得明白，今日她好不容易要替宇文钰烨求个婚约，还是娶别家姑娘，这太有意思了。

沈玥璃那杯被她按下去的酒杯又举起来，细小的手指拈着那杯子在指尖转了转，暗道了一声：“蠢即是恶。”

“这什么情况？”冰灵直了眼，有些摸不透黎卿卿的打算，荆伊也只能摇头，想问一问沈玥璃，却见沈玥璃一副准备上战场似的冷色，连忙收声不敢多话。

“那……烨王爷你意下如何？”皇帝挪了挪身子坐得舒适些，笑望着右下方的宇文钰烨。

宇文钰烨理了理月白色的袍子，他着这衣服真是好看极了，比今晚的月光还要夺目压人，梳理得一丝不苟的鬓发上别了一管玉簪，施施然站起来，对着皇帝一拱手：“儿臣以为，甚好。”

皇帝一抹冷笑一闪而过：“皇子婚事不可草率，这沈家五女儿是何来头可有爱卿愿朕说上一说？”

旁边的皇后太了解皇帝，她皱了皱描得精致的眉头小声进言：“皇上，沈家刚刚才出了这么大的事，沈云霆意欲不轨，只怕将他的女儿嫁给烨王爷，多有不妥。”

皇帝“嗯”了一声点点头：“皇后所言也不无道理，不过按你这么说，你以往让我将沈家的长女嫁给枫儿，岂不是也该作废？”

皇后没想到皇帝会来这么一手，明明是顺着他意思说话，他却在瞬间过河拆桥，皇后这也是损人不利己，不得不讪笑两声：“毓曦是长女，口碑脾性在京中都是极好的，臣妾也是见枫儿平日里没个人照顾，觉得有毓曦照料他起居也是好事。”

不等皇上和皇后两人说个没完，宇文钰烨却有种不如趁着今天把沈玥璃娶回去的架势，他说道：“父皇，京中之人皆知儿臣与玥璃感情深厚，婚事不过是早晚而已，既然今日我府上的丫头都替儿臣着急了，儿臣不如便向父皇求个旨，将玥璃嫁于我。”

荆伊只差拍手叫好，她就知道少主一定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但沈玥璃的神色却有些暗恼，宇文钰烨是在把看好戏的人逼出来罢了。

看好戏的人是沈毓曦，本来她不该这么快站出来，但若是再不发声，说不定宇文钰烨就真要跟沈玥璃成了好事了，这她如何忍得？她站起来，脸上有着掩不住的急切……她总是藏不住，藏不住过份浮于表面的人，都是容易被算计的。

她行礼说道：“皇上，臣女有话要说。”

“说。”皇帝不甚喜欢这个沈毓曦，她闹出的那些事儿太过让人瞧不上眼，但她又甚是爱闹，所以皇帝连表情也懒懒的。

沈毓曦却没有注意到这些，她急切地想把沈玥璃的丑事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好羞辱她让她无地自容，她大声说道：“皇上，臣女妹妹虽懂些旁门左道迷惑了烨王他心智，但她已非完璧之身，实实配不上了烨王爷，赐婚之举，实为不妥。”

靳言又开始犯贱：“没关系，本宫不是那般小心眼之人，我不在乎你是否完璧，我爱的是你这个人，你的灵魂，你快应了我吧。”

沈玥璃简直想把他扔出去！

不等沈玥璃扔，冰灵和荆伊已一人架住一条靳言的胳膊把他拖了下去，为了防止他大叫，还堵住了他的嘴，气得他一把骨扇在空中乱晃。

“既然这样，那沈小姐恐怕是配上烨王爷啊。一个不清不楚不明不白身子不洁的女人，怎有资格写进朕的皇谱？”皇帝冷笑一声，他虽不喜欢沈毓曦，但不否认沈毓曦这一招用得很好，很合他心意。

沈毓曦以为，他看不出这是他们针对宇文钰烨和沈玥璃又设的一计吗？

皇帝的话有些难听，本来沈玥璃身子不清白这件事京中的人都是知道的，但由着皇帝这么说出来便格外讽刺钻心，下面的人窃窃私语，对着沈玥璃指指点点，在任何时候，一个女人若是不完整了，都会成为众人嘲讽的对象，这极其无理，但人心就是如此，抓着一个痛处能把人往死里踩。

尤其是沈毓曦，她只差去抢一面旌旗挥舞起来庆祝胜利，看着沈玥璃的眼神恶且狠。

宇文钰烨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长身玉立走出桌案走到沈玥璃跟前，伸出手放到她眼前：“来吧，你等了这么久，不就是等这一刻吗？”

沈玥璃冲他笑了笑，当初沈耀翎百般污蔑她不洁身自爱人人都可以亵渎，她也没有反驳过，等的就是有一日会有人拿这个中伤她。

正如宇文钰烨所说，她等了这么久，等的就是这一刻。

两人携手走到皇帝跟前，沈玥璃行过礼，一点点卷起衣袖，光洁纤细的手臂泛着淡淡的光泽，一点殷红妖娆的朱砂安静地躺在她手臂上。

“皇上，臣女是清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