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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昨日旧事,今日烟云

作品:《 大唐侠客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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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师都兴致盎然地看着他,示意朱雀卫放松。

小和尚站在老和尚面前,指着姚师都:“血口喷人!”

站在一边的曾元登时竖起眉毛:“哪里来的野和尚,大胆!”

姚师都一挥手,让他住口,他转过身来,笑眯眯地看着小和尚:“小师傅我们这不是接到举报嘛,例行公事,也有苦处,你要理解。不知道你是谁啊?和法知方丈是什么关系?”

法知叹了口气:“梁弦,过来。”

梁弦怒火未消:“小爷我梁弦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法知方丈的徒弟,将来的江湖第一大高手,砍的就是你这种污人清白的歪瓜裂枣!”

说完他噔噔朝着法知跑过去。

一众朱雀卫听着“第一大高手”和“歪瓜裂枣”,顿觉好笑,但是又碍于自家大人的面子,哼哧哼哧地憋着。

姚师都虽然年纪轻轻,但是在江湖上威望不小,又身居高位,为朱雀监三位朱甲之一,仅在总兵之下,鹰目剑眉,俊朗英气,受到无数大家闺秀和江湖侠女的追捧,不想在个小庙里栽了跟头,被骂成了“歪瓜裂枣”。

姚师都神色一僵,看着那小和尚鬼头鬼脑的样子,觉得牙根儿疼。

他摇摇头,不在意地笑笑:“这是最让人心疼的那只小鹿吗?”

法知开口道:“大人所说之事怕是有误会,还请进院来说。”

他牵着梁弦转身:“院内并无机关,也无伏兵,大人一人可放心前来。”

姚师都看着两个和尚进门,也不犹豫,吩咐道:“你们在这里等我,若情况有变我会通知你们。”

曾元知道自家大人身份尊贵,若是在这里有什么闪失,自己的小命怕是也保不住,便有些担心和迟疑:“大人,这……”

姚师都抬手止住他,“不必多说,保持警惕。”他握着长弓走进院子里,轻轻关上院门。

……

禅院是潮音寺最大的一处建筑,在潮音寺地势最高的北边,再往上便离山顶不远了。

禅院中间是青石覆盖的院子,直通尽头的大殿。

青石平整温润,院子中放了两个蒲团,想必是打坐讲经时坐的。

姚师都打量着四周,不紧不慢地走着,突然注意到一根木柱上留着一个痕迹崭新的箭孔,他瞧瞧四周,一言不发,跟上前面的师徒二人。

一进大殿,姚师都还是有点被其广阔惊到了。

大殿并无屋顶,但是墙壁甚高,从中央可以看见青白色的天空,最引人注目的的是殿中四角和最北边的五座雕塑。四角的四座雕像是面目狰狞挥舞着手臂的罗汉,但是显然要比一般的罗汉凶狠一些,倒是有几分邪性,八只铜铃大眼瞪着殿中的三个人,像是要吞掉他们;最北边的佛像则是单手悬在胸前,和一般的双手合十像比起来有点奇怪,但是他的神情更加安然,看一眼就有种只扑心灵的宁静。

法知和梁弦坐在殿中的两个蒲团上。

姚师都走过来坐下,接过来法知倒的白水,打量着四周,好奇不已。

“贸然一问,”他突然说,“我观这四周尊像和一般的罗汉大不相同,不知是何故?”

梁弦嘴快:“啥都不知道,蠢死你了。”

姚师都一瞪眼,老和尚一敲小和尚脑袋:“施主有所不知,这寺院是睿宗垂拱年间造的,主持的高僧不是一般佛派,和常见的佛像有异。”

姚师都“哦”了一声:“垂拱年间啊。”

殿中一时无言。

梁弦耐不住性子,瞧着姚师都话中有话的样子,越发气不打一处来,嘲讽道:“在外面倒是挺威风的,怎么进来了连话也说不利索了?”

姚师都“哈哈”一笑,满脸笑意打量着小和尚不耐烦的脸色,“小和尚,你说你是法知大师的弟子?”

梁弦道:“不然呢,我不是你是啊?”

姚师都:“你且伸手过来。”

梁弦一脸莫名其妙,暗想这人神神叨叨,又要看自己的手,莫不是有什么“断袖之癖、龙阳之好”?当下心里一阵恶寒,但是不服输的性子又不许他落了下风,看见自家师父一言不发的样子不像是有什么机关陷阱,一咬牙把手伸到了姚师都面前,心想就是他又是什么恶好,自己被摸一下也不会少一块肉——要是他说不出来什么,自己再好好羞辱他一番,让他知道小爷也不是吃干饭的。

没想到姚师都连手也不伸,只是凑近一瞧,就缩回身子。

梁弦盯着他。

姚师都笑:“小和尚你可知道你师父的身份?”

还不等梁弦说话,姚师都继续说:“武周之时,天下有四大高手,你知道吗?在当时那可是赫赫有名,俱在圣后身边护持,四人寸步不离地保护圣后安全,号为‘观音卫’。其中有一人称号作‘大圆刀’!”

梁弦撇嘴:“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姚师都眯起眼睛:“你且听我说完。这四人前半生兢兢业业,未有闪失,但是被圣后圈禁在身边控制住,难免会心生怨愤;神龙年间,圣后不再掌权,病居迎仙宫,这观音卫四人起了心思,联手给圣后下毒,盗走至宝,趁着朝廷动荡逃出神都。”

法知和尚突然叹了一口气,欲言又止。

姚师都不理会他:“其中这樊仲湘是留在神都最久的,在圣后死后又参与了韦后谋逆……最终被朝廷着力缉拿,一直逃到杭州一带,不见踪迹。在逃亡过程中,这‘大圆刀’樊仲湘多次杀掉朝廷追查人员。”

他把目光转向老和尚:“其中一个姓姚名峰堂的捕快……便是我父亲!而这樊仲湘,便是小和尚你身边这个慈眉善目的法知师父。”他声音渐渐变大,脸上脖子上露出狰狞的青筋:“你说你是他的徒弟,你手上却没有半点刀茧,说明他根本就没想把衣钵传给你;他说自己是朝廷忠犬,却谋杀圣上、参与谋逆,其罪为当世之最;他说自己看破凡尘、慈悲为怀,手上却沾满鲜血,曾经杀害别人的父亲、兄弟!”

“阿弥陀佛!”法知低念一声。

梁弦一脸茫然。

“师父,他说的……是真的吗?”

法知垂着的眸中映着不波的白水,他叹了一口气,摸着梁弦的脑袋:“孩子,我从来没让你摸刀,一是时机未到,二是不必如此,三是慈悲为怀。你要相信我,你远比你了解的自己更强大。”

梁弦看着自己的师父,轻轻点头:“师父,我相信你;不过我想问的是……你真的杀过那么多人吗?你是不是要被抓走了?”

老和尚又沉默了。

一个人可以被囚禁起来,可以被折磨,可以被侮辱、斥骂,如果他自己没有认识到自己有罪,如果他自己问心无愧,那么就没有谁能击倒他;但是如果他认为自己是有罪的,当他低下头就能看见自己清白的双手上沾满鲜血,那么即便逍遥在牢笼之外,和被关起来又有什么区别呢?

“当然不是,”姚师都道,他站起身来,“只要你交出那一件东西,我们就可以当做你是清白的,不再追查你当年的罪过。罪与不罪,向来都是我们说了算的……朱雀监,就是为此而存在的!”

他说的肯定无比,越肯定就越能说明这件东西的重要性。

能让人抛开杀父之仇。

能让人不顾犯罪之实。

“什么东西?”梁弦问。

法知毫不意外地摇摇头。

他知道他们是为什么来的。

姚师都官袍森严,注视着老和尚;而四位罗汉目光投射在这片大殿中,注视着这所有的人。

“当年他们盗走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