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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行之眼看她那副神情与炸毛的飞燕一般无二，眼里眉梢的笑意便不由得渐次加深。

待她皱紧了眉，一副风雨欲来的模样，他这才拍了拍她脑瓜，温声解释：“秦国这两年不太平，你在这里，我始终放心不下，送你离开也是无奈之举。”

从前是他自信太过了，她这个软肋，实在不宜暴露于人前，远离长安才是妥善之计。

凌歌认真看他，“你当真觉得保护不了我，当真觉得我要离你很远才算安全？”

不等他回答，她又紧接着说道：“这世上并没有哪个地方是十足安全的，长安如此，颍州也是如此，所以，不要撇开我独自一人面对，好吗？”

她吸了吸鼻子，紧张地等着他下文。

他定定地望着她，眸里翻涌着不知名的情绪，半晌，他颇是感慨道：“我原以为，送你离开是个万分艰难的决定，如今发现，将你留下才是。”

她登时不满，“你说什么？”

他失笑，将她按在怀里，揉了揉她后脑勺，“没什么，是我错了，不该想着将你送走。”

她刚哼唧了声，转眼又苦巴巴道：“我的腰，似乎扭到了……”

他一脸无语，这才一天不到的功夫，她也能将自己弄伤，看来真的不能放任她在外头，他寻思着得找根绳子将她栓在腰间才行。

翌日，日上竿头，凌歌迷迷糊糊掀开了被子，下地转了一圈，意外地不见萧行之身影，正打着哈欠的嘴巴突然就僵住了，这时谈书从外头进来，见她赤着脚忙不迭道：“女郎，你怎么又不穿素袜便下地了？”

她顺着谈书的目光低头下去看光溜溜的两只脚丫，而后不以为然地撇开视线，问谈书，“殿下呢？怎么不见他人？”

谈书掩唇吃吃地笑，她很是莫名，“笑什么啊？”

谈书稍稍止了笑意，一脸揶揄，“女郎这话问的，好似谁家的新妇问郎君去了哪儿。”

凌歌穿素袜的动作一顿，佯装恼怒地瞪她一眼，“你这小丫头，连我都敢调侃了！”

“不敢、不敢！”

谈书笑着讨饶罢，一边帮她换衣服，一边说道：“殿下一早便上早朝去了，逐日与我说，若是朝中无事的话殿下下了早朝便会回来，若是有事，便要等到申时才能回来。”

她“哦”了一声点点头，“这长安城里，可有什么听书消遣的地方？”

谈书给她梳头的动作稍作停顿，“倒是不少呢，名气大些的当属平昌坊的流风回雪，女郎可是想去瞧瞧？”

流风回雪，这名字取得倒是雅致，她有些意动，只是听着屋外的动静有些迟疑，“外头还在下雪？”

“是啊，今年的雪下得可真尽兴，就这一会儿的功夫，庭院的积雪又该清理了。”

“那我不出门了。”冷还是一回事，更重要的是不大安全，“阿昑呢？平时像只猴子一样，怎么今日不见她人影？”

谈书回想了一下，“清早还见过她，打了招呼后便往二门去了，兴许是有事出门。”

凌歌皱了眉，外头风雪正盛，阿昑出去干嘛呢？

谈书出声宽慰：“女郎不必担心，良女郎只是看着娇弱，实则拳脚功夫不错，等闲三五个大汉也伤不了她，况且，谈书后来见郗医师也匆匆出了门，想来是去找她的。”

这两人，指不定又在折腾些什么，算了，先让他们自己玩着，回头她再去探探情况。

出不了门，只能窝在屋子里，平时乐意听她废话的和喜欢在她耳边叽叽喳喳的都不在，当真无聊得很，捧起一本书才看了几页又昏昏欲睡，凌歌伸了伸懒腰，扫了一眼漏刻，心里觉得今日的时间过得尤为缓慢。

凌歌起身在屋里踱了几圈，原本睡在美人榻下的小肥猫一举跃到榻上，直接霸占了她位置，她将眼一瞪，揪着它后颈皮给拎了下来，“本宫的位子你也敢觊觎，赏你一顿西北风信不信？”

飞燕“喵呜”一声，拿肉爪拍了拍她手，雾兮兮将她望着，好不可怜的样子，她顿时败下阵来，“好了好了，不与你一般见识。”

她说着往边上挪了一下，腾出一小片空位，飞燕欢快地叫了一声，立马又跃了上去。

待萧行之回来看到的便是这番场景——凌歌微微蜷着身子睡在美人榻上，身上盖着的毯子有一大半掉在地上，只有一角因为被她人压着这才顽强挂在榻上，她怀里趴着一只圆滚滚的小肥猫，远远看着就像是一团雪球。

他神色一柔，反身关门的动作放轻了许多，又将冒着寒气的大氅脱下随手扔在一旁，这才举步向她走去，俯身捡起掉落在地的毯子，仔细给她盖好，却见她眼睫微微一颤，悠悠醒转。

萧行之在她眉心落下一吻，柔声道：“我回来了。”

“嗯？”她犹然迷糊着，有些反应不过来眼下是什么时辰。

他轻笑，“再睡一会儿？”

凌歌揉过了眼，比方才清醒了些，听到他这话脸色一红，她今天睡到日上三竿才醒，午后又睡了一个多时辰，这大好时光都用来睡觉了，委实罪过，他怎么还建议她“再睡一会儿”？

她摇了摇头，伸手勾住了他脖子，将自己往他那边带了带。

他脸上表情好似嫌弃，“抱了飞燕又来抱我，嗯？”

她笑呵呵道：“嗯！要脏一起脏。”

因正宫回归便被她一把推到地上的飞燕不满地喵了几声，然而并没有人理它。

“头一遭上朝，可觉得新鲜？”她松开了手，整了一下有些散乱的发丝。

他也伸手帮她整理，“平日里在外嚣张跋扈的人一旦置身朝堂，便如那缩头乌龟一般，只管对着上座之人战战兢兢，与同僚之间又不忘针锋相对口蜜腹剑，说来的确有几分新鲜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