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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背影停了下来，却并不转身看他：“我只是想来看看，那个夺走我女儿性命的孽畜是怎样的。看他天庭饱满，活泼的很，将来定能有出息，我也就放心了。其他的，还关心什么。”

“我虽不知你们父女二人之间发生过什么，才导致今日的局面。可是死者为大，从前那些都已经过去了，不如将结解开，与您的女婿，亲家母和外孙一起，儿孙绕膝，难道不好吗？”

老人发出痴痴的笑声，摇着头道：“年轻人，你果然还是年轻人。”

他将从前的往事与他说了出来。

当年女儿嫁人，父亲极力反对，却也耐不住她心意坚定，自己跑过去嫁了。

从她离开家的那一刻，便是断绝关系的那一刻。

这几年间，父女没有见过一面，更没有说过一句话。

女婿觉得有愧，想让娘子回去探望，却仍是不肯低头，就这么直到她死，也没有说过一句软话。

“可是在她离家的那一刻，我就已经不怪她了。哪有深仇大恨的父女呢？只是我们都是太犟的人，都等着对方先回头。这，又哪里能等到呢。”

随着一声啜泣声，郑暮征看见那老者抬了抬手臂，只是背对着看不见他做了什么。

“年轻人，”老人又道，“你不是替人写书信的吗？替我写一封，给我女婿。就说让他好好养着我外孙，若是养的不好，就别说我是他丈人了。”

老人迈着步伐往前走了，只是看他的背影，总有种凄凉却强撑着的感觉。

走着走着，还唱起了歌。

“芦苇高，芦苇长，芦花似雪雪茫茫。芦苇最知风儿暴，芦苇最知雨儿狂……”

那是首儿歌。

从前的从前，他给女儿唱过。

今日就给他外孙，唱这最后一遍吧。

郑暮征回到席上的时候，已经吃的差不多了。

季一勺见他回来，也什么也不问，只是投过去一副不识好歹的面孔，怪他把好不容易才有的吃白食的机会白白浪费了。

回破庙的路上有些远。

季一勺吃的满足，正好趁这个机会消食了，大摇大摆走在路上，见到路边的野草野花都觉得十分可爱。

看着她这般满足的样子，想到她如今双十大好年华，住在破庙里，守着一方小小的书信铺，用微薄的收入勉强度日，念叨着没钱却丝毫没有想放弃的意思。

忽然间，他好像明白了，当日她所说的“有人需要”是什么意思。

“从明天起，去哪里送信都行，无论用走的，还是用跑的，一个时辰的路还是一日的路，我都去。只要我还在，就会将那些信送完。”

正高抬着腿踢路边石子不亦乐乎的季一勺，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反过头来看他：“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只要给钱，把信送去哪都行！”郑暮征一时想起她的本性，还是篡改了一下刚才的发言。

可这对于季一勺来说，自然是极大的喜事：“好啊好啊，这下终于有个能跑腿的了！嗯……那你觉得我们怎么定这钱才合适呢？别说隔壁镇了，就算是旁边的村都有好远的路啊！二十文，不，三十文！三十文送周边的那些村子，你觉得怎么样？不行不行，好像还是少了，那可是切切实实用脚走的路啊……”

听着她兴致高涨地盘算起路费，郑暮征顿时感觉，自己好像惹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诶，你可不能反悔。那些信，要好好地交到收信人的手里哦！”

看她笑魇如花，郑暮征还是忍不住应了一声。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