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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保这次这么快回来，就是要与与唐氏、老太太商议，说是在东京给聿儿找了一门好亲事，是怀化将军府卢家嫡二子卢棋，其父是正三品怀化将军，卢家二郎虽然是次子，但是跟着其叔父历兵秣马，二十三就已经是防城卫指挥，官阶虽然不高，说起是比梁玉是差了一些，因为是武将，可官阶也是五品起步，在京城多少官眷娘子姑娘青睐，徐保又说当下在东京就定下了亲事。

当唐氏告诉聿儿的时候，她没想到那么快就定下了婚事，从来没有人来问过她愿不愿意嫁，之后都是稀里糊涂的状态。

卢家把婚书送过来之时，徐保才将消息公布出去。

此消息一出，整个泉州炸开了锅，坊间茶余饭后谈论起徐家二姑娘，才发现徐家二姑娘在泉州几乎是个隐形而又神秘的存在，很多不相近的人都还不知道徐家二姑娘，不过翻来覆去也就两个话题，一是貌丑，二是前些日子刘家纳妾。

貌丑的说法被花朝节见过她的人破了，纳妾风波也被及笄礼刘大娘子亲自上簪破了，所以徐家二姑娘的话题不出两三天便消散，但徐家却被这一桩高门亲事推上风口浪尖。

婉迟听说了倒是高兴还好不是她二哥哥得了聿儿去，当下跑了过来，唐源也在婉迟前后脚来了徐家。

令儿此时已经在祥喜斋，看到陆婉迟、唐源来了，就知道他们是来打探消息的，几人才坐下，便有几个小女使拎着食盒到了祥喜斋，在院子台上的桌子摆上了各色点心。

聿儿话没有缓过来，一直在书房弹着那曲红袖，直到令儿将她生拉硬拽出来。

“今日你父亲把消息一放出去我都吓到了，竟然是东京的将军府，比问姐姐还高出不少。”陆婉迟拉着聿儿说个没完没了，“我最想去东京看一来了，聿儿。”

“听说未来姐夫是个指挥使，是不是话本里的将军啊？”令儿也在好奇。

聿儿百无聊赖，不想跟他们说话，学究与她探讨时事政要也提到过卢家，但说的最多的是卢恒，卢棋的叔父。

但见唐源意味深长坐在一边，身边的东阳手里还有一个盒子一个册子，插话道，“哥哥，今日给我送舒痕胶吗？”

东阳就要把盒子交给素魄，却被唐源截了下来，“等等啊，这事我倒是有的一说。”

唐源拿出盒子里其中一个瓷罐子，打开在女孩们面前转了一圈，里面的东西黑乎乎的，怪恶心的，“看到没有，我现在心情何其激动，你们可理解？”

“这不就是姐姐的舒痕胶吗？你激动个什么劲？”令儿接过来闻了闻，就是那晚她与聿儿睡觉闻到的香气。

“里面有个药材叫胡蛟龙，知道吧？哎呦”

陆婉迟不耐烦踹了他一脚，正好踹到小腿骨胫，疼的他满脸通红。

“你到底想说什么？怪里怪气的。”婉迟性子急，就看不惯唐源这种吊人胃口的姿态。

“你这个女人，这么不温柔以后可是嫁不出去的。”唐源强忍着疼，以后抱着被踢疼了的小腿骨。

“要你管”陆婉迟脸色有点微红。

唐源缓过来，狠狠挖了一眼陆婉迟，又说道，“我是说，缘分这玩意还真是妙不可言，这胡蛟龙就是卢棋给我的。”

“什么？你上次说的那个好友就是他？”陆婉迟震惊到了。

不单止陆婉迟，还有聿儿，令儿倒是有点不太明白，但一听说里面的胡蛟龙是卢棋给的也有点错愕。

原来，唐源年后去东京除了给顾家老太爷诊病，就是他唐家的药铺大夫与几个军中药师相识，药铺的大夫偶然间听到药师说将军府里可能有胡蛟龙，胡蛟龙不单是配舒痕胶的药材，还有对愈合伤口有奇效，唐源想到将军府的人整日在刀尖上晃荡，说不定真的有，才去托顾家去询问，以作为诊病的交换。

胡蛟龙毕竟来源太难得，而且异常珍贵，一开始卢家还不给，唐源只能一个个找卢家的人，最后找到卢棋之时，卢棋与他闹了点小误会，他还挨了他一拳，大半个月才恢复，他本来都已经快绝望了，但没想到卢棋还是给了他，而且没有要唐源的钱，唐源也没有多要，只要了半年的药量，俩人因此相投，在东京期间常常把酒言欢，相见恨晚。

最后唐源回泉州之前给女孩们带礼物之时，与他逛了逛了典籍书店，说起要找个难搞的曲谱，他倒是给他一本十分刁钻的曲子，不过要是让卢棋知道胡蛟龙和红袖都落到聿儿手里，恐怕也得震惊一阵子。

陆婉迟又道，“那个红袖也是他给的？”

唐源点点头，看着聿儿，轻声道，“缘分呐。”

聿儿眉头一皱，摸了摸脸上的花钿，要是卢家的人知道她脸上有这么个疤痕，不，将军府是个什么地位，怎么会想要求娶商贾之女？还是她丑名在外的徐家二姑娘？

她转脸看向令儿，令儿美貌无双，性子又好，还有一年便及笄了，就算再怎么样也不会求到她身上吧？

令儿将聿儿看着她，有点不明所以，“姐姐，你看我做什么？”

“没事，没事。”聿儿端起面前的水，假装喝了几口，不过学究说过，卢家被成娘子的事情牵连，就连他家长子卢枡娶的也是中书侍郎家的庶孙女，也就是刘大娘子娘家哥哥庶出的七姑娘，而他家卢棋二十三了未曾娶亲说不定也是因为没办法了才屈尊求到徐家，但真的有这种可能吗？

唐源把东阳拿着的簿子放到桌面上。

聿儿不解，拿起来看“这是什么？”

她翻开来看，第一眼看到的是一张简笔人像，剑眉凤眼，俊朗异常，她想象中卢棋该是个腰大膀圆，凶神恶煞的，那里会是如此清秀？

“卢棋，你看看，还有画像，今早匆匆画的，能有七成像吧。”

令儿好奇凑过去看，说道，“你怎么会有未来姐夫的画像，这卢二郎长得还不错，看起来也是个好人。”

清光凑过去瞄了一眼，喃喃道，“画的真丑，还不如我画的。”

唐源笑着指着清光说道，“哎，你这小丫头，取笑我。”

清光呵呵一笑，退到一边。

聿儿在清光很小的时候偶然间发现清光竟然有工笔图画的天赋，这些年以来有意无意间把她画工调教得比她这个主子还胜一筹。

别人身边的奴才哪里会有聿儿身边的自在，在聿儿眼里，奴才也是人，只要下人们做好本分规矩，活泼开朗些也是好的，也热闹些，不至于冷冷清清。

婉迟也凑过去看，“确实画的有点丑，真不如清光，对了，哥哥，他为人怎么样？”

婉迟一直都是跟着聿儿她们一起叫唐源哥哥，这么多年也就习惯了。

唐源一笑，“如果说聿儿是空中明月，那他就是天上炽阳。”

婉迟白了他一眼，“看准了吗？”

唐源吃着糕点，就知道婉迟会有疑问，“怎么说话呢，看没看准我不知道啊，好歹我也是她哥哥，该操心的没少操心，再说了准不准也好歹有个底啊，聿儿嫁过去好歹知道些底细啊，别来到时候两眼一抹黑啥也不知道，没良心的傻妞。”

婉迟调皮笑道，“知道了知道了，我说错了，哥哥恕罪。”

“什么哥哥，以后不许再叫哥哥了，我可不想当你哥哥。”唐源不知不觉说出这句话，气氛有点尴尬。

唐源继续说道，“卢棋，字仲弈，现防城卫指挥，十五岁跟随叔父卢恒驻守北疆，二十一岁回京任防城卫指挥，在京城也没有什么桃色说法。”

令儿凑近唐源，“那哥哥觉得他们家公公婆婆什么的怎么样，兄弟妯娌呢？还有什么亲戚，青梅竹马之类呢？”

唐源眼神一撇，“就知道会问这些，卢将军、将军夫人听说都是极好的人，夫人是个明理的，现在家事都交给长子的媳妇，长子叫卢枡，庸庸碌碌整日里附庸风雅，但也不是坏人，娶了他中书侍郎张家的庶女张氏，名声也不错，都说卢家在京城里虽然不是什么富户，但也是清白和睦之家，亲戚之流好像只有一个覃家姑娘与卢家来往甚密，但没有做亲的说法，想来也只是亲戚而已……”

卢家堂堂一个将军府却子息单薄，百年来一个小妾都没有，照理来说像将军府这种整日在刀尖上晃荡的大家族的男子应该早日娶妻生子，开枝散叶才对，可卢家至今一个孙辈都没有。

“也就说应该是没有那些个乱七八糟的事，看来未来姐夫不错嘛。”令儿向聿儿使了个眼神。

唐源又吃了块点心，说道，“放心吧，仲弈为人我还是知道的，不然我也不会与之相交。”

婉迟目光就没有离开过唐源身上。

其实这两年间不管是什么，只要是有婉迟地方都会有唐源，特别是这种几个人的联系。

纳彩、问名、纳吉、纳征、请期，聿儿都是懵懵懂懂过来了，只知道卢家纳征的聘礼并没有多少，卢家主母林大娘子纳征之日亲自来了泉州，徐保将她还有她带来的人安置在泉州港附近的一座大宅子里。

婚期定在九月初三，她写信给文儿只言片语中也知道卢棋是个好人，不过心里还是隐隐不安，自从知道要出嫁的消息之后就一直呆在学究那里，哪里也不去，什么都不打听，更多的是她觉得自己还小，才不满十八，怎么就要出嫁了呢，而且那么仓促，学究也什么都没有说，静静的。

马学究的学堂也改了一月上一次课，婉迟、刘云也甚少过来。

这日，老太太特地把聿儿叫到房中，聿儿不解，还是去了，到了若水堂，厅里不见老太太，简妈妈领着聿儿到了老太太卧房后就领着女使们出去，聿儿见老太太坐在床边，拿着一条精致的金钥匙，聿儿行过礼。

“去，把那边柜子打开，拿那个黑色紫檀盒出来？”说着老太太拿着钥匙递给她。

她小心接过钥匙，不安看了眼老太太，还是乖乖去了，拿出来一个偌大的盒子放到老太太床上。

老太太招呼她坐到床边，打开盒子，只见里面好大一沓田产地契，还有一大堆珠宝首饰，还有一支珊瑚步摇熠熠生辉。

老太太开口道，“祖母老了，留给你们的东西不多了，我嫁过来带来的就只剩下这些，说多不多，但也不少，都留给你。”

她受宠若惊，忙忙辞掉，“母亲已经添置了嫁妆，祖母不用给我这些，还是留着傍身。”

老太太看着聿儿，脸色微红，又道，“你是高嫁去东京，都说东京是人间天堂，可也未必，多少人踩着尸骨活在那里，未可知，多带些也是好的，祖母也不缺钱，我们家更加不缺。”语气里有些自豪，更多的是满是不在意的样子。

她内心五味杂陈，“这是祖母的嫁妆，祖母不留给四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