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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深陷局中

作品:《 含桃风起花狼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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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任二十年前跟着当时还是正王的官家平了佛王叛乱,所以这么多年以来一直是官家面前的红人,他是忠勇候嫡三子,上面还有两位哥哥,爵位与他几乎无缘,他也就索性分府出来,顾任这么多年来身为官家最信任的武将,战功卓著,很受到官家赏识,亲赐一座府邸,今日就是乔迁谢宴。

忠勇侯府顾家,也是武将,主要战场是在西边的西疆天山一带,主要抵御抵羌部落的骚扰,西边比北疆安宁一些,有天然的天山作为屏障,抵羌部落贫瘠落后,这五六十年以来西疆倒也安宁,极少发生动乱,顾家的西宁军这几十年以来逐渐有颓败的迹象,人多战力却不足,可以压制抵羌的骚扰却挡不住其他地方的动乱,比如第戎。

自从六年前卢恒死后,卢棋被官家所忌惮,这几年北疆战场逐渐移交到顾家,顾家将西宁军和大半晋北军整合,两军矛盾激烈,晋北军如虎如狼,战力强劲以一敌百,明里暗里瞧不起西宁军不堪一击、畏首畏尾西宁军也不服晋北军调教,加上西宁军是顾家本家的军队,对晋北军也有抵触心理,双方人马明争暗斗。

恰逢王宰辅实行改革令,西宁军大部分冗兵被裁掉,而晋北军却一人没有离开,两军矛盾更加激烈,甚至起了肉体冲突,顾任反对改革令与卢棋支持改革令意见相左,那段时间西北军队属于剑拔弩张的状态。

顾任身为统领大将军和当时被约束的卢棋出面从中调和,两军才算是表面上稳定下来,西北大军才算是能维持相安无事,几年下来,北疆动乱过几次,西宁军也才见识到第戎的凶猛和晋北军的血气,也逐渐放下抵触心理与晋北军和平共处,共御外敌。

只是自从卢棋将晋北军全部交到顾家手里,第戎的骚扰更加频繁,西北大军部署不佳,西北战线逐渐收缩直逼青州,顾任自知能力不足,几次上言起复晋北将军卢棋,官家却一直犹豫不决,卢棋忧心北疆局势,不得已在他本来的大棋局里又下了盘小棋。

顾家家宴同时也是聿儿第一次正式在京都官眷中亮相,由于这次不止只邀请了武官,还有大多数文官都在受邀之列,她对自己的美貌还是有点信心的,她得让外人知道卢家还有她这一号人物,她精心梳洗打扮,上了个很合时宜的妆容。

覃予昨日下午就被覃姨妈接回家,赴宴之日自然也是要去的,毕竟指挥使的宴席可算是个大场合,大半个官场的人都在。

她前脚带着身边的素魄出了二门,后脚还有两个卢家的女使装扮的人贴身跟着她,这两个女使是卢棋派来跟着她的,她眼熟的很,当初敢将她拦住不让她去质问林大娘子的人,那时候她问她们什么话她们都不出声,看架势像是女版府军一样不苟言笑,她也就给她们取了个号来叫,一个叫远之,敬而远之的远之,一个叫神离,貌合神离的神离。

聿儿从拜堂那日到现在第一次出到前厅,林大娘子和张净有还没出来,她行过礼就不失礼貌的站在卢棋身边等。

卢永、卢枡几乎没见过聿儿,今日一见,果然还是和第一印象里的一样明艳动人,清新脱俗,就连卢棋都忍不住多看两眼,

林大娘子、张净有出来了,目光也一直在聿儿身上,聿儿也只是露着非常标准的笑容行礼问候,接着并着卢棋出了门。

将军卢永,卢枡,卢棋骑马在前,林大娘子自己一个马车,张净有大着肚子本来说不去的,但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也说要去,所以张净有和聿儿同坐一个马车。

车上张净有只是和聿儿有一句没一句聊着,气氛极其微妙。

好不容易到了,下车后聿儿感到舒适多了,卢棋走到她身边,两人跟在将军和林大娘子还有卢枡、张净有后面。

不过她的心思好像不在这里,时不时偷偷张望好像是在找什么人。

卢永上前递了名帖,顾指挥使、还有顾娘子时不时门口迎客,见到聿儿也不免夸赞几句,一进府,许多人对目光被聿儿吸引过来,不光是因为她的美貌,还有她一个外地人作为将军府的新媳妇第一次在京中亮相自然引人注目些。

她跟着卢棋入了堂,府邸好气派,宽敞明亮,格局巍然,逛了大半个园子,倒是比将军府更加通透敞亮,果然像是指挥使这种级别官员的府邸。

随后林大娘子就带着她见人,她不可能一一记住,只牢牢记住了个她想要记住的南平府当大娘子黄氏,除了黄氏之外的人她只是大大方方问好。

不少人今日也是来看看将军府的黄金汉卢棋娶的媳妇长什么样,如今见到了聿儿举止落落大方,一点也不输官眷姑娘,娘子们各种试探她表现的无可挑剔,无论是言行举止还是待人接物,表现得一丝不差。

当初将军府一出事便抛出来这桩婚事,说是早有婚约,早已经下定,按着南梁的规矩六礼过完也是需要一定的时间,要说一个堂堂将军府这种规格的亲事就算给个一年时间准备也是仓促,可在卢家的操办下,从纳采到迎亲都不分迅速,且挑不出任何错来,短短半年就把新妇抬进门,不由得让世人琢磨。

可从卢家的某些做法来看又能看出卢家对这门亲事的重视,比如纳征的一对活雁是卢棋亲自去北疆猎来,卢家给新妇准备的头冠贵重得赶上公府王府的规格,卢家主母、新郎官亲去泉州迎亲之类的,世人也就认定卢家与徐家这门亲事是天定之好。

加上这段时间徐聿儿从没有露过脸,京城的流言,从聿儿踏进卢家大门开始到现在聿儿都占了头榜,所以一有消息说卢家也会带着这位传闻中的媳妇出来,那些能来的不能来的,靠着关系来的也都来了。

今日虽然是顾家的宴席,但人们暗地里的主角却是卢家这位新妇。

那些人很多都来验证那些流言,比如第一个看脸,最开始两个极端的流言将聿儿推上东京流言八卦榜首,一边说貌美无双,一边说奇丑无比,卢家家族见过的人出来辟谣也无济于事,东京那段时间的文人圈子甚至还开了押注,不过文人雅士不屑于银钱这种俗物,而押注的是诗词歌赋之类的,谜底迟迟不揭开,押注的人越来越多,就连平常百姓、街边小孩也各自开了押注,但押注两边都很平衡,平衡的不可思议,如今谜底一解开,输了的人也心甘情愿去作诗作词歌赋,日后诗词歌赋又多了几章浓墨重彩的瑰宝。

第二个流言是聿儿长时间不露脸的流言,也是两极分化,一边说是徐氏与卢棋不合,夫妇两才成亲就分了房,小夫妻之间和不和的本是无可厚非,但这桩婚事背后是卢家的官司,人们的目光自然紧紧盯着卢家,一边说是徐氏重病,夫妻本是恩爱,不得已才分房养病,相同的是两边都说分了房,再次把卢棋、聿儿夫妇两人推上封口浪尖。

今日已经验证了第一个流言,第二个流言想要验证却是难上加难,可不管验不验证,在场的人目光紧盯着他们夫妇两就是。

东京四美今日也来了,程国公嫡长女祁阳县主柳时雨、宰辅王家嫡长孙女王停云、韩家六姑娘韩都都,还有覃家覃予这半年来风头一点也没有,全都让未曾露面的聿儿抢了去,其他三位也还好,只是好奇聿儿到底长什么样,是不是传说的比她们还美,覃予在卢家小住却从来不会在她们面前透露一句关于聿儿的话,这让其他三美更加好奇,巴巴求了家里人带了来顾家宴席。

她们远远见了,美貌这一关东京四美一下子败下阵来,接下来就是内在大比拼了,她们见她待人接物竟然一丝不差,没有丝毫的怯场,就算面对昌平王、昌平王妃这样的大人物也是自然而然,教养这一关似乎也不比她们差,她们三人不约而同叹口气,覃予站在她们身边微笑着,看着聿儿与在场的人谈笑风生。

林大娘子本来还担心聿儿是商贾出身,应付不了大场面,如今看着她在大场面应付自如很是欣慰,悄悄放松了些。

顾家除了家里铺设宴席,新府邸后面出了后门便是一片林子,还有一片草地,林子里还开了诗会,男女同席,草地还开了马球。

开的是流水席,还没有轮到她们入席,聿儿跟着林大娘子走了一圈,又因为张净有大着肚子不便去看马球,她就陪着张净有和其他娘子在院里投壶。

卢棋想要带她走,可源源不断的人涌到她身边,走了一波又来了一波,他知道今日她会万众瞩目,没想到这么瞩目,还有几个别人家的官眷娘子一直在拉着她,他根本就找不到机会带她走。

不久,素魄告诉她说看到文儿,她请求似的眼神看瞧着张净有还有林大娘子,林大娘子见还有几位娘子看着她,也只能让她走了,聿儿就起身与娘子们辞了。

卢棋见了也不好上前,只能走了,远之、神离两个女使寸步不离跟着她。

姐妹两一见面,身边有人也就有一搭没一搭说了些闲话,很快走到没人的地方,文儿说了许多外面的流言,说两人不慕,现在矛头指向聿儿,说是聿儿惹夫君厌烦之类的话。

文儿拉着聿儿的手小声说,“这些话传的这么有分寸,你可得留心。”

聿儿疑惑,她在平北院做了半年聋哑人,自然外面什么消息流言也听不到,她一想怎么会有这种流言,他卢家软禁她,对外更得小心不让外人注意到异样才对。

“难道就没有说他卢家的吗?怎么尽是我吃排头?”

“也并不是,关于你的流言都是两极分化,有说你好的另一端自然是不好。”

文儿将流言的事情跟她说了,聿儿听的目瞪口呆,想不到她在东京风头那么盛,才明白过来今日为何又那么多人围着她转,也才明白过来卢家为何要带她出来露脸。

“这已经算好的了,这两日还听说那个覃予”文儿看了一眼周围,又道“说你家郎君与她青梅竹马,是不是真的?”

“怎么这些话都传出来了。”看起来卢家的麻烦不止她一个。

文儿着实有点惊讶,道,“是真的呀?”

聿儿小声说道,“表妹确实偶尔住在我家没错,但也与我家郎君没什么干系,不用上心。”

文儿叹口气,“你来了东京之后卢家的人一直说你病了,从不让你出来,隆一的人……你可还好,到底是怎么回事?”

聿儿还没有出声,远之却开口了,“我们娘子确实病了好些时日,这才刚好。”声音铿锵有力,中气十足。

聿儿看了远之一眼,这是她第一次听到远之开口,远之给她使了个眼神,聿儿转而看向文儿,笑道,“确实是病了,现在还没有完全痊愈。”

“那也就是说你家官人亲自照顾你的话是真的了。”文儿看着那两个女使,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聿儿知道她这个大姐姐是嘴聪明不过的人,说不定这次顾家指明要她来也是文儿说动顾家的人。

不过她在想卢家真有能够颠倒黑白的,明明是想将她困死却被他们渲染一番变成可爱可亲的温情。

“你帮我看看。”文儿伸出手腕,“这两年月事越发不好,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你看了给我开个方子。”

聿儿伸手去细细把脉,不时间聿儿眉头紧皱。

“大姐姐这两年越发不注意身体了,体内寒气如此重,月事来疼死了吧?照例说以前大姐姐的体质是最温和不过了,如今怎么这样。”

“不知道是不是生了凡哥儿的缘故,这俩年…月事来时…越发疼痛,上次月事更是差些昏厥,都快把女使们吓坏了。”文儿也顺口将自己真实情况说了。

“生下凡哥儿调养一两年就恢复了,不该这样啊,大姐姐你可要留心,我给你开个方子,加上食疗应该会好些,常理一两年寒气不可能那么重。”

文儿有些茫然,“这?这么严重吗?”

聿儿摆弄着桌上的糕点,流云退下找笔墨去了。

“大姐姐你可是还想要孩子?若是想要必得调养两三年,如今还好不是很严重,不然再这样下去怕是……”

文儿听着聿儿说的这些,有点思虑,她本是想让聿儿给她留些话,没想到聿儿给她诊出病来了。

“我就是觉得不对劲,不好意思请郎中才找你出来,看来这件事得查,我让流云整理一下我这两年的食谱药方给你看看,以防万一。”

“姐姐怎么这么说?难道有什么隐情?”她心里有些忐忑不安。

“我也不知道,嫁到梁家以来,总觉得官人上一位娘子的死有些怪怪的,可是就是不知道哪里怪,如今……查一查总是好的。”

“你让流云直接交给素魄或者饶勇,不然说不定到不了我手里。”聿儿叮嘱道,“姐姐,在东京我就你一个人了,到了这里才知道原来孤身一人是如此艰难,姐姐你千万不能出事。”

文儿嗤笑,“你放心,我会好好的,你呀,第一次离家,很多事情需要时间适应。”

聿儿傻笑着,文儿突然操着泉州话,拿出一个厚厚的信封悄悄塞到她怀里,嗔道,“隆一的事情,到底怎么回事?”

那两个女使大眼瞪小眼,泉州话她们可听不懂。

聿儿接过来,嘻嘻哈哈的嘴脸,将信封揣了起来,也用泉州话回应着,“姐姐,我现在卢家出不去,不过没事,等我捋清楚一切都好了。”

“我也是担心你才求着顾娘子请了你,卢家是武将,我又见不到你,总归会担心。”文儿的泉州话绵绵软软的。

聿儿听到熟悉的家乡话,心里也释怀了不少,“没事,姐姐不用担心。”

不多时,流云找来笔墨,她真的仔仔细细写了个方子,她没有将她被卢家所害的事情告诉文儿,就是想要留在卢家,她来卢家可不仅仅是为了一桩没问过她的亲事,还有她的学究,她得一步步解开卢家对她的枷锁,但也不能让卢家随意践踏,在这件事情上,她分寸得小心拿捏。

此时正好有人来传开席,姐妹两就往席上去了,文儿被请到其他席面上了,聿儿坐在张净有身边,与周围的娘子姑娘们颔首问好。

顾家这次开设的流水席与普通席面不太一样,屋子中间一条巨石横贯了半个屋子,巨石中间开了流动的水道,厨司将菜放在木托盘上放在水流里,客人们按位就坐,吃完便可离身,下人们收拾好座位便可请下一位客人入席。

本来东京四美吃好要走,却看见张净有被请了过来,聿儿也往这边走来,便坐着不动,覃予倒是脸一瞥走了,也不理会坐在身边的覃姨妈。

流水席男女不同席,但与郎君们所在的席面那边只隔了一张四折的屏风,聿儿坐着的座位刚好能看见卢棋和顾指挥使还有几个不知是哪家大人。

席间,她想着文儿的事情,没心思吃菜,只是喝了三四杯酒,这梅子酒酿的极好,酒香清淡,这个味道竟然跟学究酿的雪梨酒有点神似,不过学究不让她们在外面喝,也不让说,如今喝到这个梅子酒倒是可以一解相思。

席间一个娘子说道,“棋娘子长得真好,今日见过的人都说卢家二郎好福气。”

韩都都、王停云还有柳时雨正好坐在聿儿正对面,时不时看着聿儿,想开口说话,又不好意思。

聿儿注意到她们的目光,也礼貌性回了一个微笑。

“徐姐姐长得真好看。”柳时雨喃喃说道,毕竟有县主这个身份加持,她性子也被国公府养的开朗许多。

聿儿明白她今日必须要多让外面的人记住她才行,“你也很好看,你身边着两位也异常清秀,今日见了许多人,不知道几位都是哪家的闺秀。”

“我是柳时雨,程国公府的,她叫王停云、她是韩都都。”柳时雨介绍道,嘴角一笑,终于跟这位风头正盛的人物说上话了。

王停云、韩都都也笑着向她颔首。

聿儿随即放下酒杯,微笑着,仁民兼爱物,时雨及春风霭霭停云,濛濛时雨,都都很可爱,“都是好名字,我叫聿儿,看起来我要比你们要大一两岁。”

柳时雨与王停云、韩都都相视一眼,“聿姐姐是泉州人,听说泉州那边民风开化,那边的女子开朗自信不亚于男子,是不是真的?”

“你们看我像吗?”聿儿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