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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中秋

“哦，要中秋了啊……”

开封府、诛仙镇，一处僻静的客栈二楼，一名披头散发、胡须蓬乱，面容沧桑得几乎难以分辨年纪的精悍男子，拎着酒壶倚窗对月长叹。

“你回不去，我陪你过中秋如何？”

一道清朗、平和的声音突然从窗外的黑暗中响起。

“你终于来了！”

精悍男子看了一眼窗外便自顾自的提起酒壶仰头灌下一大口，眉宇之间毫无异色。

“伱在等我？”

黑暗中那人低声问道。

精悍男子耷拉着眼皮，有气无力的回道：“是啊，都等你了一路了，还以为你不来了……”

只听到一声仿佛小石子落在瓦面上的轻微响动，一道敏捷的身影轻巧的翻窗而出，坐到了精悍男子的对面。

他沉默了片刻，一声不吭的抬起手，慢慢揭开两坛酒的泥封。

他将一坛酒推到精悍男子面前，用很拙劣的激将语气说道：“我说这是送行酒，你敢喝吗？”

来人再度提起酒坛灌下一大口，哈着酒气说道：“我从未想过要弄你们谢家满门，我一直都在给你们家机会，可惜，谁都不肯要、谁都要一条道走到黑……可能都觉着，大不了一死吧！”

精悍男子似哭似笑的嘶声道：“我也想走，可我总不能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你们杀我满门啊！”

“我知道啊！”

“倘若你谢家干的，只是些卖官鬻爵、走私销赃的破事，我办你们谢家，那是我沈伐薄情寡义、六亲不认！”

他伸出肮脏的大手，在沈伐紧张的目光中，屈指在桌面上轻轻叩击了三下。

精悍男子闻言无声大笑，低头道：“甚好，你玉面狐狸的诨号，总算不是毁在我谢家手里。”

他放下酒坛，双眼通红、面容扭曲的歇斯底里大笑道：“我能怎么办？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我最好的朋友，杀我全家啊！”

精悍男子再次仰躺到椅子上，抬起头直视着房梁上的蛛网，喃喃自语道：“有你这番话，便不枉我等你这一路。”

好一会儿，他才伸出手掌，颤颤巍巍的提起面前的酒坛子，咕嘟咕嘟的猛灌，晶莹的酒液涌出，打湿了他的面颊，也打湿了他的衣襟。

可惜啊，他们本能并肩作战到生命最后一刻……

“咚。”

这个笑容，在他肮脏的脸上，分外干净。

“咚！”

精悍男子嗤笑了一声，纹丝未动。

“绣衣卫干的是个什么营生，不消我说，你也明白！”

“但倘若哪天他反水，哪怕他只是有反水的嫌疑，你们都立即砍下他的脑袋、杀他全家！”

来人举起酒坛向他示意：“若还有下辈子，别认识我了！”

“不是。”

精悍男子笑得满脸都是水，也不知道是酒还是泪：“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都到了那份儿上了，死一半和死全家还有区别吗？当然要豁出命去搏一搏，博赢了不就没事儿了？”

来人也笑：“既然你都知晓，那你来教教我，我除了把我最好的朋友满门送上刑场，我还能做什么？”

他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猛的提起酒坛灌下一大口，狠声道：“把你的人交给我，你家的人，我去救！”

暗处，无数根手指紧张的搭在了劲弩的扳机上。

“但你们谢家干的他娘的是私通仇寇、卖国求荣的勾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