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2:因雨仍在不停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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掐在我手臂上的力道让我感到动弹不得,随后那高大的男人又狐疑地这么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后,他才接着开口说道。
“别想着反抗,小子。跟我走一趟吧,不要做可能会让大家都为难的事……”
“走什么走啊,这里可是会馆!难不成你还想在众目睽睽之下绑架走一位商行的客人吗!”
“少说废话,这里还轮不到你插嘴。”
布克大声地跟他对峙的同时,对方也毫不顾忌地猛然将他推开。
而与此同时一把明晃晃的刀刃却在那不紧不慢的话语结束后便直愣愣地架在了半空之中。
“别逼我动手,你们这帮乳臭未干的小子。”
“岂有此理,你怎么敢这样!”
说不害怕一定是假的。只是人唯有在死亡真正逼近自身的时候,才会爆发出难以想象的冷静。
求生的本能令我立刻紧贴墙面,只是在一瞬之间便能从空气之中看到那寒光乍现。
“小心啊布克,别跟他动手!”
见持刀之人已经步步紧逼,别无他法的布克也只好迫不得已地扑了上来。但那比我俩都还要高出半个头来的灰衣人却丝毫不惧,反倒是随即拽着我的胳膊猛得抬手打了过来。
“真是多此一举。”
猛的一瞬间,我俩便被他借力打力地重重甩在了墙壁之上。而目就在我重新抬头瞪口呆看向他的同时,那道白刃却偏偏已经直抵在了布克的面门。
“冷静一点,别出手伤人啊!那个!有、有话好商量啊!”
“我早就跟你们说过了不要再做傻事……”
“科、科恩……我来拖住他,你快去叫人帮忙啊!”
随着布克的又一次上前,那始终阴沉着脸的男人也先是一惊,随后才抖动着肩膀一拳又将他给打倒在地。
砰咚一声,堆积在过道周围的木箱货物都被一并推倒。楼下也随之开始传来了会馆伙计那边的阵阵骚动……
“嘁。”
“喂——科恩小兄弟怎么回事?你们上面不要紧吧!”
一阵恶寒伴随着恐惧爬上了我的脊梁,心中没敢再有片刻犹豫我便准备马上开口呼救。
可忽然间原本那神神秘秘的灰衣人却在片刻后卸下伪装并叫起了我的名字。
“先别急!你叫科恩·格里纳没错吧。千万别让他们上来,在这之后里面有的人可能会对你不利。”
“对我们不利的人就是你才对吧,快说你到底是什么人,又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
不敢放松警惕的我先是搀扶起了布克,但见他还在做着片刻的犹豫,我俩便索性直直地靠在了楼梯的栏杆之上。
“……那这可真是麻烦了啊。”片刻后就连他自己都沉重地叹了口气。
只见那男人靠在窗边轻轻地吹了声口哨,接着他也终于将一直披在身上的兜袍卸下。
坦诚相见是交涉的前提。
随后那用于遮掩身份的面罩也缓缓落在了他的肩上,不过里面所显露出来的则是一张看起来不修边幅又饱经风霜的脸。
“喂喂,他那个样子可不像是本地人啊。”
站在我身后的布克这么小心翼翼地提醒了一句,而我则还是为对方的目的感到疑惑。
“麻烦?你到底想说什么?胆敢擅自闯入会馆里面行凶,光这一点你可是就足够被无数人给治罪了啊。”
“那可未必啊孩子,你这样只会伤害到更多的人。”
“别轻举妄动了,我们的人可就在楼下。”
见他为难我也觉得多说无益,可待到挥手示意布克大声向下面求助时,一阵如雷贯耳的狼嚎声却突然不合时宜的响彻在会馆周遭——
嗷呜呜呜呜呜呜呜嗷呜呜呜呜呜呜呜!
“啊?”
“我说了你先别着急……科恩兄弟,你和我应该都认识一位叫作班尼的先生对吧?”
见我开始惶恐不安,那披戴着厚重兜袍的男人浑身又开始散发出凌人的气势。
狭小的走道让人无处可逃,虽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混迹进到这里来的,但眼下就这么跟对方作对到底也肯定不是什么明智之举了。
“什么意思,你认识班尼先生?”我不由自主地反问。
“嗯,那位大人可是我的恩人。所以我这才听到了他的困境之后来这里找到了你。”
“我不明白,既然是这样那你为什么会对我动粗,而且你闹成现在这动静可也出不了会馆了。”
“那可未必,毕竟那些人现在就连自己也已经无暇顾及了。”
伴随着激烈的求助与哀嚎,听声音楼下此刻似乎也正在闹着什么大动静。
见自称是班尼先生同伴的那个男人提剑正堵在门口动也不动,那胸有成竹的模样看起来也更不像是在说谎了。
“……我还是没办法相信你。”
单手挡在布克身前,我暗自咬牙坚定着内心,无论如何现在都还不能乱了阵脚。于是见他开口说话,我也立马反驳。
“我们之间本来就不存在信任。”
“那你说的敌人到底是什么意思?想要什么的话就尽管拿去,所以别再伤害我的同伴了。”
“伤……害?嗯,那倒肯定不会,因为我最初就说过了我们不是你的敌人。”
他把眼睛瞪得更大,来回踱步时的踏步声也变得更加清晰可闻。就事实而言,现在我也有点犹豫起他的身份了。
作为敌人而言,他的行动实在是太过拖泥带水了。或许他也真的不是敌对势力派来的杀手……
犹豫了片刻后,那男人便擅自走过来打开了会馆阳台的窗户单手托腮,见他神神秘秘地左顾右盼,我们也跟着四处张望。
“跟我走一趟吧,我不会让你出去久留的,说到底还不是因为有人要见你。”
“咦……有人要见我?是班尼先生吗?”
“是这样的,我们没有恶意,所以……请做你认为正确的事。”
……
大雨越发下得倾盆,在这处依山傍水的村落里行走,不知不觉便觉得冬意渐浓了。
黄黑相间的泥泞小径上是土壤被翻出后又重新夯实的结果,看着周遭这白雾缭缭的痴人景象,只觉得此刻整个世界都活像是一幅水墨画。
轰隆隆隆隆……
电闪雷鸣、雨水飘打之声、剑鞘晃荡之声惹得让人心烦意乱。滂沱的走道上只看得清寥寥几处矮树,可愈走这条道路时却只叫我愈加觉得熟悉。
“那是……?”
只是一眼,我便不禁出了声。
道路的尽头与平常没什么两样,只是有着一棵全然没有了生机的枯松老树。可横倒在树边一方的碑石那块儿,不知何时却多出了一道亭亭玉立的白色身影。
悠长悠长的嚎叫似乎也是从远方而来,但那声音中隐约透着些豪迈,却只在雨的嘈杂里显得婉转。
“别打岔,再走快一点。”
“呃嗯,我知道的啦——”
穿得一身风尘仆仆的灰衣男人靠在树下抖了抖身上的水,可他越是这样压低着声音催促,我便越是心慌。
嗷呜呜呜呜呜呜……
又伴随着一声突如其来的狼嚎,心中的不安夹杂着好奇令我顿时抬头仰视,甚至是踮起脚尖。
道路上雾霭弥漫,唯有加快步子才能真正满足我的求知欲。
一步、两步……
七步、八步、九步……
忽然间的狂风大作令人睁不开眼,可眼前遮天蔽日的大雾也随之开始消散。
雷声的轰鸣尚且打不断我的意志,焦急地挪动着步伐直到在茫茫雨巷中随着我的靠近,那模糊的身影也才逐渐现形。
啪嗒、啪嗒、啪嗒……
我停了下来。她也转头注视着我。